因為,他根本就不信啊!
而就在這時候,自己要是又有什麼把柄被別人聽去,在他麵前告狀,她估計自己也會是像今日這般,百口難辨。
而對方也會在瞬間回想起這次的種種。
而萬一對方判定下次的事情是假的,那麼他便也會自動判斷這次的事情也是假的。
徹底地認為,她在撒謊。
這實在不是個什麼好消息。
因為,這根本就是對方對自己的不信任所造成的惡性循環。
可偏偏,她是無話可說。
除了在對方麵前強調自己所言句句屬實,沒別的方法。
這種惡性循環,要麼對方足夠相信自己否則就是完蛋了!
每一次事故都會形成一個裏程碑式的情緒積攢點,而當到了一個程度之後,當量變變成質變。這種積攢點便會爆發,如一婉洪流,硬生生地將他與她衝刷而開。
江詞此時此刻,第一次忽然感到了一絲恐懼。
一絲對未來的恐懼。
這種恐懼的來源不是別的,正是紀楚含。
因為,他不信任,所以也不管她是說了什麼話,他在這今後的日子裏某種概念上便是搪塞。
因而,她的話其實是可有可無。
那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呢?
其實也可能到最後變成了一具擺設,一具已然枯槁的幹屍。隻是掛在口頭,卻從未進入過他心頭。
這種恐懼的來源也不是別的,正是她自己。
因為她已然能預見自己的未來。
這種想象與現實的錯差感,隻叫她慌亂地隻想痛哭流涕,而不去說一個字。
就像是上了刑場的犯人那般,從他知道自己死期的那一天起,多少個日夜便是一種煎熬。
她已然預見自己淒慘的結局,卻對自身的結局毫無辦法,隻能等待結局到來的那一時刻。
這種任人支配的感覺,她實在是敢不恭維?。
“不是如何?是又如何?”江詞說著瞄了一眼紀楚含,果然紀楚含的麵色是又黑了一度。
巨大的陰影重疊在他的臉上。將他的麵部表情勾勒出一個明顯而突出的陰霾。
江詞想這下恐怕她是沒命了。
還是她親口不要命的那種。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紀楚含的聲音是前所未有的嚴肅,陰沉。
這讓江詞頓時以為自己回到了過去。
那段她還是剛剛預見紀楚含的日子。
日日都是心驚膽戰,然而,卻沒有這種無由來的害怕。
這兩者間的鮮明對比,令江詞在這一瞬間便更是向往曾經的那段時光。
“我要是說我不知道呢?”江詞一邊說著心中的答案,一邊心中帶著忐忑,但與此同時,麵上又靜若處子的地講著,“我也是剛剛才醒,醒來之後,便發現自己不在自己原來的住處了。”
江詞信誓旦旦地講道,“事實上,我也不清楚自己……”
“懷玉!”而忽然的,紀楚含的一聲怒吼,迫使江詞住了口。
江詞的耳膜陣痛,不是因為紀楚含聲音吼的大,而是因為那一聲“懷玉”。
在這種情況之下,何況是涉及自身的情感糾葛,他明明看起來很氣憤,卻依舊理智地喊出“懷玉”,而不是“江詞”。
又或者,這不過是如今的他不再信任她的一個表現。
頓時間,江詞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該開心還是該傷感。
開心在這或許有點說不過去,但也不是不可能,而這隻取決於她是怎樣的人。
如果她足夠理智,那麼她的第一反應就應該是開心。
因為紀楚含沒有在這情急的情況下道明她那種莫名奇妙的身份,那個名字“江詞”。而紀楚含的表現也正如她所預料的那般。
他果然不相信她。
她對他已經了如指掌。
而她一直以來,小心翼翼,步步為營,不說錯一句話,不做錯一件事,及時意外做錯了也是千方百計地動用她所有的資源,人脈,能力去彌補。
她一直堅持認為自己是理性的。
可是,為何她的心是這樣的痛呢!
“太子殿下。”江詞抬眼,直視紀楚含,忽然間也用了尊稱。
紀楚含聽著一愣,她終於還是沒有叫他“楚含”。
“我懷玉對天發誓,以上所言,每一句,每個字,句句屬實!”
江詞斬釘截鐵道。
她幾乎覺得自己此刻是熱淚盈眶,猶如是要在一排壯誌而征的行軍隊伍前,道下最為感人肺腑的行酒令。
雖然,是坐下床上。
然而,紀楚含卻依舊冷眼地望著她,看不出一絲一毫的情感波動。
江詞忍不住輕輕吸口氣,卻感覺冰冷無比。
他還是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