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趴在紀楚含耳邊,極其小聲地說著:“我去給你買個包子回來。”
眼見著紀楚含的睫毛顫動了一下,江詞心頭不由好笑,這人明明都醒了,還偏要在她麵前裝睡著。於是她也假裝什麼都沒發現,輕手輕腳地洗漱了一番,悄聲推開房門出去了。
守門的侍衛瞧見她出來,低著頭沉聲道:“郡主。”
江詞略一點了點頭,紀楚含身邊的侍衛她都不甚了解,便吩咐了一聲:“太子還在睡著,你們都別打攪他,讓他好好睡上一覺,我去去就回。”
“是。”
聽到房門輕掩的聲音,紀楚含才緩緩地睜開眼,喉中一陣血腥翻湧而上,壓得他喘不過氣。他方才不是故意在江詞麵前假裝,實在是因為救下江詞以後,他的體力日漸衰竭。
等到確認江詞離開過後,紀楚含才放下心來,直起身子在床頭打坐,運用內力強壓下體內逆流而上的氣息,額上冷汗涔涔,心頭像有一團無名火凝聚於此,渾身燥熱無比。
不知過了多久,窗外風聲簌簌,給房中平添一絲涼意。喉中血腥味湧動,額上青筋愈發明顯,終於體力不支,喉中湧出一股鮮血,眼前一片漆黑。失去意識的那一刻,紀楚含卻在想,若是被江詞回來看見了這一幕,她又要擔心了。
洛陽城內人潮擁擠、好不熱鬧,道路兩旁的早點鋪子早早地就開張了,生意紅火,來往的行人們絡繹不絕,本打算出來隻是買個包子的江詞,看著眼前琳琅滿目的小吃,一時間倒有些猶豫不決。
“老板,我要兩個驢打滾。”
“老板,給我來五文錢的包子。”
“老板,這個桂花糕怎麼賣?”
……
江詞一通問東問西,不多時手上的吃食已經多到拿不下了,她一時心頭懊惱,早知道,就叫個侍衛出來陪她一起買了。不過轉念一想,大概這些應該夠紀楚含吃了罷,這樣想著,江詞便沿著原路返回,決定趁著熱乎將這些吃食送到紀楚含的胃裏。
才一轉頭,走進來時的巷口。卻見一個彪形大漢迎麵擋住了她的去路,那人留著一排絡腮胡子,行為粗獷、喘著大粗氣,眼神直勾勾地盯著她,江詞頓時有些不悅,“請讓一下。”
那大漢聞聲不動,依舊直勾勾地盯著她,以及她懷中的一大堆吃食,江詞不想多生事端,何況她這次出來一個侍衛都沒帶,若是鬧大了,吃虧的隻會是自己。她心頭暗忖,正了正神色:“你想要這些吃的?我都可以給你。”
大漢依舊不言不語,江詞不由心生疑惑,危機感從頭蔓延到腳邊,她正欲轉身從另一頭走出去,卻見同樣剽悍的體格雄壯的大漢站在對麵,阻止了她前行的動作。
一個漢子向絡腮胡子嘰裏咕嚕耳語了幾句,似乎是外族語言,江詞聽不明白,絡腮胡子的視線便順著她從上而下地打量了一番,然後又嘰裏咕嚕得回答了些什麼,視線卻未從江詞身上離開過。
危險的氣息愈來愈明顯,但此處正值小巷,沒什麼人流,江詞眼尖,瞥見了巷口正走過一個公子哥,手上執著一個折扇,走起路來悠然自得,正朝著這邊走過來。
“喂!救命!他們要抓——”江詞死命地撕喊著,無可奈何才說了幾個字就被身後的一個人高馬大的漢子抓住,手上的吃食悉數掉在地上,江詞欲哭無淚,但那漢子的大手將她的嘴包裹得死死的,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
卻見那個公子哥似是被驚著了一般,站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們怎麼可以做出這樣傷風敗俗的事情!快把這位姑娘給放了!否則本公子就要——”
然而他還沒說完,大漢一記拳頭下去,這位公子哥就眼冒金星,暈了過去。
江詞隻剩下額間一排黑線劃過,要是她有嘴的話,她一定要勸這位帥哥到外頭多叫些正義人士過來。可憐他手無縛雞之力,到最後淪為了和她一樣的下場……
絡腮胡子吩咐了幾句什麼,幾個隨從招來一架馬車,便將江詞口中塞了一個髒兮兮的布條,綁手綁腳扔了進去。這馬車大得很,裏麵還有四五個和她同樣狀況的年輕女子,各個手腳被束縛住,口中也發不出聲音。
緊接著,卻見那個公子哥也被綁手綁腳扔了進來,但他人還是昏迷的,江詞心頭一陣無奈,真是不好意思,還把他給連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