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銘宇道:“早前聽說紀家少爺的一個小小書童下棋戰勝了冷鏡丞,所以略有耳聞。”
“不是吧,你見過我之前一定打探了許多我的事情,當初你初次到紀府,可是知道我醫術精湛,治好了紀楚含的舊疾呢。”
薛銘宇笑笑,“隻是知道一些。”那時他對江詞一見鍾情,特意去打探了一番紀家少爺這位書童的事跡,誰能想到她就是秦王派他苦尋多年的愛女呢。
最後一碗的鮮血快要盛滿了,江詞倏地覺得有些困倦,上下眼皮掐著架,控製不住地想要睡覺,她說:“銘宇,我突然有些困了,眼睛都睜不開,你幫我瞧瞧看這血量可是夠了?”
她現在還有心思惦記著劑量夠不夠的問題,絲毫不為自己的身子擔心。薛銘宇心口一痛,江詞現在臉色慘白如紙,絲毫不見平日裏的風采,倒像個油盡燈枯性命垂危的病人。
薛銘宇艱澀地說著話:“已經夠了,你先別睡,我來給你包紮傷口。”
他上前不由分說地將她的手腕處用布條包紮好,灑上止血的藥粉,生怕她覺得痛,動作輕緩而又溫柔,卻見江詞闔著雙目,沉沉地睡了過去,薛銘宇呼吸一滯。
頓了頓,他像是癡了一樣,跌跌撞撞地抱著江詞一路橫衝直撞。
芍藥正在門外候著,卻見薛銘宇目光渙散地不知道要跑哪裏去,但見他懷中還懷抱著大小姐,心中更為疑惑。
“薛公子,您怎麼抱著大小姐,她這是怎麼了,您這是要去哪裏?”
芍藥見此,一路跟著薛銘宇,不住地發問,薛銘宇卻視若罔聞。
兩個時辰後,王府內。
紀楚含從床榻上醒過來,頗有些不明所以。
他不是本打算離開王府嗎,怎麼又突然在江詞的床榻上醒過來,到底是怎麼回事。他一時心生疑惑,四下張望,這麼冷的天,窗欞、槅扇都大敞著,未免也太過怪異。他下了床榻,桌上還擺著一個燃放著的香爐,他記得,江詞向來是不喜熏香的。
事出反常即為妖,這香爐,這四下通風,莫非是在掩蓋什麼氣味?
紀楚含站在門口,院子裏也沒什麼人,江詞去哪裏了,她的貼身丫鬟竟也不在……他問了一個眼生的丫鬟,“可有看見你們大小姐?”
那丫鬟昂著頭,麵色不太好看,毫不客氣尖聲細語地說:“回公子,大小姐同薛公子一起離開了,不知道去了何處。還請公子不要再問了。”
這丫鬟這是什麼態度,那有個下人的樣子,但紀楚含懶得和她計較。江詞又是和薛銘宇出去了,他心裏有點兒不是滋味,又問守在門口的侍衛,“你們可知道大小姐去哪裏了?”
那侍衛也有點兒不耐煩地應付他:“回公子,小姐吩咐了,她和薛公子約好一起出去遊玩,若是紀公子醒了,還請自行離去。小的們就不便相送了。”
這一連幾個下人對他的態度都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紀楚含卻沒心思思索這些。
這是什麼意思,他才說要走,莫名其妙地昏倒在江詞的榻上,現在這倆人卻跑出去散心遊玩了?紀楚含沉著一張臉,半晌卻又自嘲地笑笑,或許自己才是最大的累贅。
既然江詞吩咐了,紀楚含徑直沿著原路走回去,走到王府門口,他才一出門,守門的侍衛就匆匆將門掩上,將他與王府隔絕在一門之外。
他站在門前,不由哭笑不得,這是怎麼回事,方才是江詞竭力攔著,自己堅持著說要離開。現在她也不攔自己了,怎麼這一出府,就覺得這麼悵然若失呢。
又要回到那個冷冰冰得紀府,他長歎一口氣,相較而言,這裏似乎卻更像是他的家。
門前為他準備好了一輛馬車,紀楚含翻身上了馬車,坐在車廂中掀開車簾,望著王府的大門漸行漸遠。等到真的走了遠了,他不舍地放下車簾,在顛簸的途中氣沉丹田,卻再沒了以往毒性的牽製。
紀楚含不由訝異,體內的無名毒竟是已經完全祛除,莫非他昏倒這段時間,江詞和薛銘宇都在忙碌於為自己醫治,那他們又是想到了什麼辦法,竟然這麼輕而易舉就醫好了。
他心中思忖良多,卻無法將思緒串聯在一起,甚是頭疼。
這中間一定有什麼事情他沒有想到,紀楚含揉揉發痛的眉心,卻聽得車夫道:“這位公子,紀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