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楚含接過荷包,針線細密,繡工精致,便說:“辛苦茜謠表妹了。”他其實有些心不在焉,不知道江詞現在跑哪兒去了,一時有些不習慣。
眼前秦茜謠若有似無地露出手上的傷口,紀楚含惦記著江詞,看都沒多看一眼,秦茜謠故作嬌羞萬分:“怎麼會呢?表哥你喜歡就好。”
“茜謠表妹這麼晚來這裏找我所為何事?”
他沒注意到自己的傷口,秦茜謠眼眸一暗,轉瞬間就恢複如常,一想到隔壁正躺著那個發高燒的小賤人,便淺淺一笑。
“送荷包是為一樁事,況且表哥進來政事繁忙,許久不曾見到表哥,茜謠自然是十分想念紀表哥了。”
紀楚含想起還未曾出現的江詞,沒來由煩躁,便下了逐客令:“我還有事要忙,茜謠你沒什麼事就早些回去休息吧。”
這就開始趕人了?秦茜謠捏著帕子的手攥的更緊了,末了笑著說:“其實我這次找表哥還有一件事。”
“什麼事?”
“也不是什麼大事,表哥身邊的那個丫鬟江詞,我瞧她近來無事,似乎也是憋屈得慌,她的那個朋友,好像是叫大山什麼的,今天還來找她玩呢。”
紀楚含臉色一變,秦茜謠見此快意更甚:“我看他們兩個關係確是不一般,大山為了見江詞還被管事罵了一通,表哥你瞧,既如此不如把他們兩個安排在一個院子裏,不然這見個麵也不方便。這也算成人之美了。”
紀楚含麵色難看,良久不言,秦茜謠厭惡紀楚含對江詞的態度,但該說的都說了,不便久留,便蓮步款款離開了。
待到她走後,紀楚含又略坐了片刻,叫來守門的侍衛問:“江詞在哪?”
守門的侍衛恰好是才換班的,他來的時候隻瞧見,大山跑著來到這裏直奔江詞房中,卻支支吾吾地猶豫著該不該說。
紀楚含猛地摔了一個杯子,哢嚓一聲,嚇得那邊休息的江詞也清醒了許多。
侍衛於是從實招來,紀楚含越聽越生氣,臉色愈發難看,最後從牙縫裏吐出一個字:“滾!”
江詞靠坐在床榻上,黑夜中睜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敲門聲如料想中傳來,江詞問:“是誰?”
“我。”
清冷寡淡的聲線,江詞抿了一下幹澀的嘴唇,“大少爺,我今天有些不舒服,已經睡下了。”
對麵冷冷一笑:“是嗎?”
門咣當一下被踹開,房內沒掌燈,黑黝黝地一片,紀楚含走進來,借著月色依稀可見床上的人影,單薄瘦弱,他忽然一肚子的氣都煙消雲散了。
他一定是氣昏了頭了,才會這樣闖進來打擾她休息。
江詞和大山本來就是好朋友而已,老早她就和自己這樣說過,她坦坦蕩蕩,這有什麼可懷疑的呢。
江詞語氣毫無波瀾,“少爺闖進來做什麼?”
紀楚含突然有些手足無措,半晌才道:“沒什麼,隻是——”
“既然無事,那就出去吧,我要睡了。”
這一段話是江詞從牙縫中擠出來的,幾乎耗盡了所有力氣,今天折騰了這麼久,她是真的累了,整個人都累垮了,身心俱疲,想要休息。
紀楚含聽在耳中,語氣冰涼,毫無感情,隻覺得尤其的不舒服。
也許她並不想見自己,是他自作多情罷了,紀楚含不再多言,轉身離去。
一連兩天,江詞直接窩在房裏不見任何人。
紀楚含曾試圖看她一眼,也被江詞拒之門外。
飯菜是紀楚含叫廚房做好的,都是她平日裏最喜歡的,叫了下人給她送進去,也被原封不動地退了出來。
紀楚含無奈,這幾日都不曾外出,在院中守著她。
直到第三天一早,江詞出現在了紀楚含的書房前。
明明才幾日不見,她似乎消瘦了不少,本就單薄的身軀變得更加瘦弱,下巴尖的可怕,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似的。
紀楚含沒來由一陣心疼,眸中隱有痛意,“你這是什麼意思?”
“少爺,我最近有些疲累,不想待在紀府了。”
“不行,我不同意!”
“少爺,”江詞有些無奈,可她卻不知道該怎麼說,“我不想待在紀府了,以前在青雲山莊做長工的時候,無憂無慮的,雖然累,可是很快樂。”
她咬著下唇,說著說著眼淚就不爭氣地掉下來了。
“我也想和少爺一起並肩作戰,但是……但是自從來了紀府,真的感覺有些累了,少爺,你就放我離開吧。”
她流淚的委屈模樣落在眼中,紀楚含不由自主地起身,走上前抱住她,“沒關係,有我在,這裏沒人敢欺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