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罪名,等著吧,這東西從來不缺。
有時候,人不是因罪而入獄。而是因需要因情勢因別人容不得你而入獄。陳原觸碰了不該觸碰的,差一點就捅出大馬蜂窩。他甚至不聽普天成勸阻,在條件極不成熟時擅自做出決定,去碰一些紅線。他跟田中和王華偉作對倒也罷了,竟然敢……
唉,一想這些,古風心裏就疼,要爛掉。感覺有什麼東西在尖利地撕她的心。她是為陳原惋惜啊。一個最終沒能在政治上成熟起來的人,一個被自己誤了進而又誤了別人的人。
現在不隻是田中和王華偉恨他,焦急地等他出事,看他重重摔倒再也翻不起身的那一幕。怕是連當初推薦且運作了他的普天成,也恨不得將他扔進牢房。因為他瞞著所有人做的那些個事,那一串串詭異的舉動,幾乎要害掉普天成。至少是將普天成精心布下的一盤大棋給毀了,打亂了普天成計劃不說,差點將普天成最隱秘的目的暴露於眾人眼下。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古風耳邊忽然響起去見普天成時普天成惡恨恨吐出的一句話。
得,古風不是萬能的,拯救不了這麼多人。
她要做的是,就算陳原因罪入獄,陳原查到一半的事,也不能中止,更不能廢掉。她必須將這些線索理出來,交給該交的人。
那些該得到到清算或懲罰的人,必須清算,必須懲罰。
這麼一想,古風心裏堅定了。她喚了一聲:“川啊——”然後拉過鄧一川手,簡明扼要跟他講起陳默的情況來。
鄧一川驚了。
古風才開口說話,鄧一川就驚掉了下巴。他壓根沒想到,曾經跟他非常親密外人眼裏幾乎就是一家的陳原葉芝還有陳默,竟然有那麼多事隱瞞著他。
尤其陳默,簡直令他不敢想象。他開始懷疑,過去罵他汙辱他挖苦他的那個陳默,是真陳默嗎?
古風隻是挑了重點的告訴鄧一川。她說,陳默一共打過兩次胎,為兩個壓根不值的男人打的。
第一個,鄧一川知道,就是省裏那個足可以做陳默父親的老藝術家秦萬石。
按古風的說法,秦萬石就是個老混蛋,老騙子,老流氓,老淫棍。也不知陳默看上他哪一點,稀裏糊塗就跟老混蛋睡一起了,半年後陳默懷了孕,並沒告訴葉芝。葉芝至死也不知道女兒曾還為這個男人墮過胎。
是秦萬石讓陳默打的胎。秦萬石說,他正在競爭一個什麼藝術學會的副會長,這事要是傳出去,對他當選這個副會長很不利,要陳默必須把孩子拿到。
“要多少錢,你隻管開口。”老混蛋居然拿這樣的口吻對陳默講。
“我是為錢?”陳默也驚住了。
秦萬石可能覺得自己太直白了,又道:“我知道你不是為了錢,但這個世界上,很多事隻有錢能解決。說吧,要多少?”
“你混蛋!”陳默忽然就怒了。
秦萬石淡淡一笑:“混蛋不混蛋咱暫且不論,咱隻論打胎。”
陳默這個時候才知道,自己遇上混蛋了。記憶中秦萬石那些甜言蜜語,那些山盟海誓,在秦萬石這淡淡一笑裏,化成了汙泥。她努力著將自己困了很久的雙腿從汙泥裏拔出來,第一次用不含愛情的目光看住秦萬石,歎道:“想不到啊秦萬石。”
“請稱呼我秦老。”秦萬石到這個時候,還不忘拿一層虛偽裹住自己。
“秦老?老混蛋還是老流氓,或者老無賴?”陳默也開始用辛辣的口吻對付這個一臉厚皮的老男人。
“老藝術家。”秦萬石顯得非常一本正經。
“這層皮你披的太久了吧,要不要我替你把它扒下來?”陳默忽然道。
秦萬石駭了一跳,白著臉問:“你要幹什麼,可不許胡來?”
陳默哈哈笑著說:“我什麼也不幹,就想把這孩子生下來,生到你這個老藝術家麵前。”
“你?”
“哈哈,怕了吧,你不是什麼也不怕嗎,不是要競選副會長嗎,我把孩子生下來,你可能就直接當會長了。”
“別,別,別。”秦萬石這才知道陳默沒開玩笑,臉上血色一點也沒了,打著結巴說:“默默,看在我們相愛一場的份上,你就聽我一句,先把這孩子打了,容我競選完,再抽時間把家裏清理一下,我們再談以後的事。”
“以後,你覺得還有以後?”
“沒以後也行,但這次,你要給我麵子。”
“好,我給你麵子。”陳默屬於那種看不清時,一頭會栽進泥裏。一旦看清,馬上說會抽身出來的女人。也就是人們常說的殺伐果斷。
一聽陳默要給麵子,秦萬石不那麼緊張了。本來他還打算拿跟老婆離婚啊,先跟單位辭職啊等等理由穩一穩陳默,現在看不用這麼麻煩。說的也是,他秦萬石玩過的女人又不是一個兩個,懷過孕的也絕非陳默一人,哪次不是順順當當給處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