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楊眺這女人(3 / 3)

嗅了一口,居然嗅到了蘭花的幽香。

“不了,我在樓道等吧。”

鄧一川說著,又往前走幾步,楊眺似乎討了沒趣,卻又不甘心,跟步過來,問:“怎麼,政府那邊沒領導陪大秘書啊,這可太不像話了。”

一語捅到鄧一川痛處。鄧一川原以為,就算讓他到博物館報到,市政府也該派個人帶著他,這是組織規矩嘛。他又不是新來的大學生,得一個人摸黑摸到單位來。他是工作調動,好歹他也辛苦了十年,就算發配,也得有人出麵來個交接吧。

鄧一川將這筆帳又記在了沈丹頭上,昨天晚上,他已將沈丹的手機號拉入了黑名單,跟這女人再攪和下去,早晚會毀掉他。

“我不是來高就,我是來求你們收容的。”見楊眺成就挑釁,鄧一川回敬了一句,然後幾步走過長廊,站在了樓道盡頭的窗下。

楊眺有幾分掃興,感覺還沒拿鄧一川開涮夠,不甘心地瞪了幾眼,轉身進了辦公室。

鄧一川聽見一聲門響,知道是楊眺給他示威。

樓道盡頭站了差不多十分鍾,鄧一川一直聽見伊淺秋在辦公室說話,間或還能聽到她發威訓人的聲音。

現在的領導,嘴巴好像都安了點火裝置,而且不是靠按扭控製,是靠情緒。隻要自己不高興,瞬間就能將滿腔怒火點爆,才不管你是大事還是小事,更不管你無辜還是不無辜。

下屬就是用來出氣的,這話真是真理,放哪兒都會引來一大堆點讚。

上級麵前是沒有尊嚴和臉麵的,如果你想要尊嚴,就別去上班,更別走仕途。仕途的血腥定律是:將尊嚴、臉麵、人格這些聽上去高大上的詞兒全部裝進臭襪子裏,使勁踩,踩到它永遠洗不出顏色,踩到你再也懶得去洗它,而是將它變成一次性的,髒了就扔。

鄧一川曾經就這個問題跟陳原有過交流,有次陪陳原去北京,陳原連續跑了三天“部”,就為了吉東兩個項目,在京城碰夠了釘子,受盡了白眼。回賓館跟他發感慨,這個市長當的,老感覺自己像乞丐。

“一川啊,在吉東我是市長,在海東省我也起碼算個有臉麵的人,一到了京城,我怎麼感覺自己就像個盲流,毫無方向,無頭蒼蠅一樣亂碰。碰不要緊,關鍵是你把臉麵全碰碎了,把你那點自尊啊價值啊全碰成了別人吐出的痰。有時候你覺得自己都很惡心自己,可他們還嫌你臉上堆的笑不夠,你說這是咋回事?”

鄧一川心裏笑笑,咋回事,問問自個不就清楚了,你在吉東怎麼碰別人,別人就在京都怎麼碰你,當官就是碰瓷,要臉還怎麼碰?

但他不敢把這話講出來,隻能麵露同情精心選擇詞句安慰陳原。

天底下誰都有一顆渴望別人撫慰的心。

那些訓起人來很厲害的官員,不是他們多變態,而是他們要把自己挨的訓和白眼找回來。

世界就是一個找平衡的過程。人在哪方麵受了傷,就總想從哪方麵撈回來。市長如此,百姓也如此,上帝之手放過誰?

伊淺秋的訓人是出了名的,多小的事,都能發出火來,而且是一觸即發。鄧一川不知道今天又是哪個碰槍口上了,反正聽上去伊淺秋很猛。中間好像還爆了粗,罵的話跟街頭悍婦差不多。不隻是難聽,而是不能入耳。

鄧一川心裏就有幾分怵,或許明天,或是後天,他也會被伊淺秋這樣訓。

一個長相溫婉,看上去相當有氣質的女人,訓起人來竟是這麼可怕。鄧一川就又為自己的命運擔起憂來。

樓道那頭走來一男的,身材高大,體格健壯,猛看上去像是練過格鬥或是當過健身教練。鄧一川並不認識這男的,以為也是來博物館辦事,見男的望他,就禮節性地衝他點了點頭。

男的沒理他,徑直到伊淺秋辦公室門口,伸手敲了兩下,沒等裏麵回應,推開了門。一看裏麵有人,男子又退了出來,順手拉上了門。又衝鄧一川看一眼,像是有點懷疑鄧一川。

楊眺忽然從門裏探出身子,衝男子軟軟地一笑,招了招手,年輕男子就進楊眺辦公室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