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勢突然發生變化,令所有人措手不已。
兩天前,有關方麵還就吉東原市長陳原一案召開重要會議,要求各方同心同力,務必在短時間內找到新的突破口,查實陳原受賄數目及犯罪事實,讓這起在全省有重大影響的反腐案件產生應有的震懾力。
誰知僅僅兩天,此案最最關鍵的一個人物,陳原秘書鄧一川卻被宣布結束調查,可以回去了。
陽光很好。
鄧一川從來沒感覺到陽光有這麼好。雖然每一天的太陽都可能是重複的,但投射在他身上的溫度,卻是一天跟一天大不相同。
他舒舒服服在院子裏做了幾個伸展動作,活動了下筋骨,一股久違了的快意還有輕鬆湧上心來,鄧一川真想衝著天空大喊幾聲。
一年零三個月又十二天。
從調查組副組長、省紀委第二檢查監察室副主任賀複京一句話,將他從市政府辦公大樓帶走,此後輾轉好多個地方,有賓館有酒店,也有一些他壓根辨不清的神秘地方。
再後來,他被轉交到第一看守所,在這裏關押了將近半年時間。
對這場突如其來的災難,鄧一川事先一點預見都沒有,相信市長陳原也沒有。不然,以陳原的政治智慧還有應變能力,不會一點防禦都沒有,更不會被搞得如此被動如此狼狽!
至少,放在辦公室裏的那兩大包錢,一包二十萬美金,一包八十六萬人民幣,陳原會有所處理。不會讓賀複京他們輕而易舉搜到。
那可是鐵證如山的證據啊。
盡管陳原再三解釋,這是有人故意陷害他,錢放下就走,根本來不及阻止。人走後,陳原本來是要打電話給紀委,讓紀委的同誌到他辦公室,將兩個紙箱拿走。誰知桌上的電話突然叫響,市教育局長打電話彙報,市裏一家民營中學發生學生集體中毒事件,情況非常糟糕。
陳原聽了臉色當下就變了:“有多嚴重,有沒有……?”
後麵的話陳原沒敢問下去,問不出,畢竟是孩子,但誰都知道他想問什麼。
教育局長說:“這些目前都還不知道,我在吉定區壽山鎮調研,現在正往市區趕。”
“好!”說完這個好字,陳原撂了電話,本來他是想叫上鄧一川一同往世傑中學趕的。秘書長王維民推門進來了,陳原說,“維民你來的正好,馬上跟我去世傑中學,那邊出大事了。”
秘書長王維民也證明,那天他正是去向陳原彙報世傑中學食物中毒案的,相關案情,是他在車上向陳原彙報的。但調查組問及兩箱錢的事,王維民就搖起了頭,說他真的不知情,當時陳原並沒有跟他提讓紀委同誌過來的事。陳原辯解,接到教育局長電話,他腦子裏哪還有那兩箱錢,再說他壓根就不知道人家送來的是錢,隻跟他說是土產品。
“你一會說不知道送來的是錢,一會又說是兩箱錢,你自己都這樣混亂,讓我們怎麼信?”副組長賀複京抓住陳原這句話,就是不鬆口,反讓陳原無口可辯。
“好吧,你們說啥就是啥,我認栽。”陳原最後聳聳肩,不再做任何解釋。
同樣的話賀複京也問過鄧一川,問他認識那兩個人不?
鄧一川問哪兩個人?
賀複京說:“就送錢的兩位啊。”
鄧一川說不認識。
賀複京陰陰一笑,撚著手裏的筆,滿是計謀地望住他:“看來你是承認他們送錢了。”
鄧一川說:“我什麼也沒承認,賀組長你別給我挖坑,這樣的坑沒有任何意義。”
賀複京有點惱火:“哪樣的坑有意義?”
“是坑就沒有意義。”
鄧一川說完,又覺得這話可能會讓賀複京不舒服,又道:“知道的我一句不保留,都會跟你們講。不知道的,就算你們挖十個百個坑,掉進去的也隻有我鄧一川一個。”
賀複京暴跳如雷:“鄧一川,你是想死保你主子是不?”
“我沒有主子,我也不是誰的奴隸,我是政府辦秘書,我服務的對象,是經人民代表大會選舉出的吉東市長。”
“他現在不是市長,是犯罪嫌疑人,嚴重違犯黨的紀律的人。”姓鄒的那位在一旁提醒。
“但他也不能是我的主子。”鄧一川抓住“主子”這個字眼,大做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