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問道說道:“今天也承蒙前輩相救,而且寒門舊案已經過去多年,您也不欠寒門和蕭家什麼了。”
那老人搖了搖頭說道:“我欠寒門的一輩子都還不完的,以後你讓我這小徒弟李卜跟著你,我自己調教出來的。雖說,並非大材,但絕可小用。”
蕭問道看了眼李卜說道:“承蒙前輩的恩情,但是有朝一日我要回魔族的冰封城,就讓李卜回來。”
那老人說道:“區區冰封城,他還是去得的。”
東方露白,雨卻是還下著。
蕭問道和李卜,一起走出屋子,兩人帶起鬥笠,漫步在小雨中。
昨夜的兩場戰鬥。一場是兩族之間的高手對決,一場是兩國之間絕頂高手的生死對決。
早晨的街道上,都在議論著最後那場天武第一神將易慕白和魔君南燭的那一場對決,巨大的魔獸的屍體運回尚京城的時候,街道上群情激昂。
那具魔獸的身體,現在就躺在昨夜賀蘭白帝與蘇風棠對決的雲霄殿外。
蕭問道看著聳入雲峰的青樓,心中一片悵然。
回到雪廬,陸斬還是持著一節竹杖,在院中練習著劍術。
陸斬看到和蕭問道一起回來的李卜,怒氣洶洶的就朝著他們走過。
蕭問道看著陸斬說道:“李卜以後就是我的朋友,你們兩人不要有任何爭執。”
陸斬看到蕭問道一臉憔悴說道:“先生,放心。我與他不會再起爭執的。”
蕭問道看著他們兩人說道:“你們不必在雪廬陪我,你們出去轉轉吧。”
他說完,就進了裏屋,躺在了床上。
蕭問道心裏明白為魔君南燭,盜取神格的後果。也知道對不住青樓那位老人的教誨。
他,現在困極了。
淺淺的夢,清晰的看到父母姐姐的臉龐,看著他們在圍坐在一起說話,可是他想走到他們身邊,就是走不到。
他看到自己小時候,跟在姐姐身後奔跑著,捉著野花間的蝴蝶,跑著跑著又看到父親用一根樹枝,在地上寫著一個“道”字,父親說著,這是忠義之道,敬親孝道。問道,你是什麼道。
隻聽他說道,我是蕭家的問道。
蕭問道,夢醒時手腳冰涼。
起來到院中,陸斬還是捧著那本劍譜在讀。
蕭問道牽著黑驢就往外走去,對陸斬說道:“陸兄,我去青樓一趟。”
陸斬頷首。
蕭問道戴著鬥笠,牽著黑驢,腳步慢悠悠的就往青樓走去,路上還是很多人在議論著昨夜的事,和雲霄殿外的魔獸的屍體。
這一蓑煙雨,也遮蓋不住人們的熱情。路過熟食店,他拿出所有的銀兩,買了兩大包熟食,掛在黑驢的背上。
走到青樓的時候,有很多人。大人或小孩,男人或女人,身著不同道袍的修道者,都聚集在青樓的門前,跪拜著。
耄耋老人也是跪拜著,口中好似還念念有詞。他在禱告,也還是在膜拜。
蕭問道牽著驢,拿著熟食。推開那一扇大門,他心裏驚悸了一下,是愧疚還是犯錯後真正的犯怵呢。他也說不清。
納蘭蝶衣一直在照顧著易慕白,看見蕭問道來了,臉上雖是為易慕白的身子,有些難過,可看見他心中寬慰不少。
易慕白躺在床榻上看見蕭問道,蒼白枯黃的臉上染上一絲紅氣色,納蘭蝶衣把剛才喂藥的碗端了出去。
蕭問道蹲在易慕白的床頭,看著這位憔悴的老人。
易慕白輕微的動著嘴唇,蕭問道貼耳上去就聽到易慕白說道。孫兒,你魯莽了些。
蕭問道聽完這句話,就知道他什麼都知道了。
蕭問道,看著易慕白說道:“爺爺,對不起了。”
易慕白幹癟的臉頰上,升起一絲笑意。
一蓑煙雨任平生,竹杖芒鞋,也要跋涉千裏殺魔君。
易慕白沉沉睡去,如孩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