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盡的墜落中,連絮看見白若也跳了下來,長發飄飄,白衣翩翩,他張著嘴,她神奇的聽見了他說的話。
他說,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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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山遍野的全是白色的蒲公英,連絮梳著兩個朝天的發髻一屁股坐在地上,眼淚汪汪的。
“再不走天都黑了,你要在這裏賴到什麼時候?”說話的男子一身月牙色的儒衫,如玉的臉上帶著隱忍的不耐。
連絮小心翼翼的抬起腦袋瞅了一眼他的側臉,見他沒有討厭自己的意思,眼珠子咕嚕一轉透著小狐狸的狡黠,“大師兄,我疼,腿摔折了,要不你背我回去吧?”
說到最後幾個字的時候連絮說話的音調微微的往上揚了幾下,聲音有如黃鶯啼叫在空中打了幾個轉,帶著點撒嬌又討好的味道。
白若側著大半個身子背對著連絮,是以她並不曾看見他臉上嘲弄的神色。
她是輕閑老道最小的徒弟,也是他唯一的一個女弟子,輕閑老道雖說是在養徒弟,卻是把她當閨女養的,連帶著那幾個師兄都是實實在在的把她當閨女養的。
連絮從小就嘴甜,平日裏雖是調皮搗蛋,卻是個機靈萬分的,三言兩語就能把她的那些師兄師弟,師叔師侄們哄的眉開眼笑。雲亦派的這些師兄弟裏,隻有白若大師兄對連絮從來都不感冒,見著她永遠都是現在這種疏離有禮的態度。
越是這樣,連絮越是喜歡糾纏白若,她每日裏盯著他那如玉的臉龐,心裏都在盤算著怎樣才能將他臉上的麵具給打碎,讓它龜裂。
這次纏著白若大師兄出來,連絮走路不注意被樹枝絆了一下,直接就摔在了岩石上,白若卻是視而不見,也沒有要去攙扶連絮一下的意思。
這也讓連絮心裏憤憤然,是以在她帶著討好的語氣讓白若背她的時候,手指頭卻不老實的在身後抓了一把的泥沙,連絮都盤算好了,她傷成這樣白若不可能不來背她,等到時候他一蹲下,連絮她就把手裏的泥沙全扔在他的頭上,再往他的臉上抹,她就不信白若能不生氣。
隻要能看白若大師兄生氣的樣子,哪怕會被他背到一半的時候扔下來她也是樂意的,一想到往日裏謫仙般的人物待會就要龜裂,連絮忍不住的就樂彎了嘴角。
“師妹,你怎麼坐在地上?”沐言從前方走過來的時候就看著他家的小師妹一臉傻樂的坐在地上的蠢樣簡直是不忍直視,上前就要把她拉起來。
連絮心裏還在臆想著白若龜毛跳腳的樣子,聽見沐言師兄說話的聲音,張著腦袋四處尋望,白若人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不見了,她不免就有些失望,問道:“白若大師兄呢?”
“大師兄看到我就走了,”沐言回了一句,看到他家小師妹傻不愣登的坐在地上半天沒有要起來的意思,他忍不住就感覺自己的眉角突突的,“小師妹,你坐地上做什麼?”
莫不是跟著師父在凡塵裏走了一遭,也學會市井潑婦的坐地大罵,胡攪蠻纏了?沐言一想到自家乖巧的小師妹要往那個地方歪長下去,這下不止是眉頭突突了,就連心都開始突突了。
得知白若師兄已經離開後,連絮想要捉弄他的熱情徹底沒了,腿部的傷立刻嚴重的加劇,疼的她呲牙咧嘴,眼淚汪汪的,“沐言師兄,我腿摔了,疼。”
在白若大師兄麵前,連絮的腿雖然也疼,她愣是一滴眼淚沒掉,可被沐言這麼一問,她的眼淚就跟不要錢似的往外湧,怎麼止也止不住。
畢竟是自家的親師兄,她撒嬌的程度和白若大師兄的差距不是一點半點。
沐言把連絮抱在懷裏哄,拿手帕給她擦眼淚,另一隻手立刻掀了她的褲腳來看,隻見右腿的小腿部被蹭掉了好大的一塊皮,血不拉渣的,看的沐言心是一抽一抽的疼。
這種傷不管是放在雲亦派的哪個師兄弟身上都算不上是傷,可是現在受傷的是連絮,是他一直當成眼珠子疼的連絮,現下哪能不心疼。
隻是沐言先前看天色已晚也不見小師妹回來,出來迎她的時候走的急巴巴,身上並不曾帶上常用的傷藥,好在雲亦派就在前邊不遠,沐言小心翼翼的把連絮抱起來,輕聲哄著直接用輕功帶她回去。
“你知你身子比旁人要敏感的多,怎麼還能這麼不小心,看看,破了這麼一大塊,夠你疼上許久。”沐言師兄又是心疼又是埋怨的一直在連絮的耳邊絮絮叨叨個不停,隻是說的越多聲音就越發的不真切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