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涼風襲人,久無人煙的琉月宮,迎來了它第一位客人。
“娘娘,貴客來訪。”老嬤嬤一臉神秘地笑著。
“哪位貴客?”
瞧著老嬤嬤一副保密的樣子,鄰月無奈地放下了手中的針線活,整了整衣裙,這才起身往外殿走去。
“聽聞,江湖第一女俠拿得繡花針、執得斷雲劍,如今看來,一點不假。”花拂影笑眯眯地看向身著宮裝的月妃娘娘,手裏拿著鄰月昨日隨手放在桌上的刺繡。
“月姨好!”迫於花拂影的淫威,小包子在麵上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
鄰月受寵若驚地連忙將他扶起,看向花拂影微微隆起的肚子,心中了然,這才笑道:“臣妾道是哪位貴客,原來是鬱相夫人!快快請坐,懷著孕的女人可得小心嗬護著。”
花拂影也不客氣,就著軟墊坐了下來。
“嬤嬤,還不快去小廚房做些點心?可別餓著小殿下了!”眼瞧著一旁的嬤嬤站著不動,鄰月又無奈地嗬斥了一聲。
“是,老奴這就去!”
小包子乖乖地坐在花拂影身邊,一雙小眼睛頗有興致地在花姨肚子上來回打量。
聽鬱叔叔說,花姨的肚子裏有小弟弟了,他要當哥哥了!
三月份聽聞梅瑤在宮裏瘋了,花拂影就生了一場大病。那時被府醫診斷出來早已懷了三個月的身孕,接著就是一頓劈頭蓋臉的訓斥:什麼明明懷了身孕還情緒大起大落,知不知道差點動了胎氣雲雲……
如今五個月大的肚子已經顯懷,花拂影琢磨著在孩子出生之前做件小衣。她打打殺殺插科打諢倒是十分精通,但就是對女紅女戒是一竅不通。
知道她的打算,鬱塵帆有請過教坊司的嬤嬤來府裏教學,可那嬤嬤委實無趣,幾乎教不到一刻鍾,就能把她催眠了。
這不,正愁著,就聽說前兩年帝堯把江湖上人稱“繡工、劍術”雙絕的鄰月女俠給收進了宮裏。聽到消息,花拂影連中飯都沒吃,就瞞著鬱塵帆眼巴巴地跑進宮了。
等嬤嬤將糕點上好了,便被打發了出去。鄰月這才詢問道:“不知夫人來琉月宮找臣妾,所謂何事?”
花拂影剛剛捏起一塊酸梅糕放在嘴裏,聽著這滿滿的客套話,一時沒反應過來,差點咬著舌頭。
“花姨,你吃慢點,沒人跟你搶。”小包子嫌棄地瞥了她一眼,繼續啃著手中的冰鎮雪梨。
“呃……”這下好了,要噎著了。連忙喝了口茶水順順喉嚨,花拂影毫不客氣地在小包子的頭上送了兩顆爆栗子。
“小屁孩,你再胡說八道,今晚沒飯吃!”
得了,某個小女人又耍脾氣了!
小包子默默地掃了她一眼,再默默地啃著手中的冰鎮雪梨。他發現,花姨自從知道自己懷孕之後,就越來越幼稚了……當然,為了他的晚飯,打死他也不會把這句話說出來的。哦不,是打死鬱叔叔家裏的看門狗……他才沒那麼傻,等著被人打呢!看著這一大一小旁若無人地耍寶,鄰月也漸漸放鬆了下來,好笑地打斷花拂影的“怒視”,“夫人來此,是為了肚子裏的孩子的小衣吧?”
被人打斷,花拂影倒也沒什麼不悅,反倒是頗為不好意思地咧了咧嘴,“你也別夫人臣妾的了,叫我拂影就好。你猜的不錯,我來這裏是打算讓你教我做幾件小衣,等以後孩子長大了,也好留個念想。”
“什麼叫留個念想!妹妹這話可不能亂說!”鄰月著實嚇了一跳,也不夫人臣妾了,直接以姐妹相稱。
“姐姐你想哪去了?不過是想讓孩子留個童年的念想罷了!”花拂影眨了眨眼,猶自笑道。隻是眼底那一閃而過的痛意,還是被敏感的小包子給看到了。
小包子不過才一歲多點,雖比尋常人家的孩子早熟,但也不過是一個幼兒,自然沒有多做他想。隻是聽到花姨說要為未來的小弟弟做衣服時,心裏不由得酸了酸。癟了癟小嘴,有一下沒一下地啃著梨子。他無奈地發現,原來酸酸甜甜的雪梨,竟然變得有點苦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