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瑞五年三月,皇後木氏誕下長子,難產而亡。帝感其賢淑,追封為賢淑皇後。
花拂影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見到嫦姐姐的最後一麵,可以說,嫦姐姐不應該那麼年輕就香消玉殞,她才雙十不到啊!
產房裏,伴隨著嬰兒的啼哭聲,還有小宮女的哽咽聲,看著眼前麵如死灰的嫦姐姐,花拂影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
木嫦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能坐起來了,她隻能躺在床上,看著孩子哭,無力伸出手去抱;看著宮裏的小丫頭哭,也無法去抹掉那珍珠似的眼淚;看著拂影丫頭紅了眼圈,她連安慰都不能。
就這樣吧,她已經沒有時間了,此時她唯一在腦海中閃現的便是鳳鸞宮窗前那圓了又缺,缺了又圓的月亮,還有她等了一生也沒等到的人……
果真是……再也等不到了。
“拂影妹妹……他、愛你,卻……得不到、你,我愛、他,他……看不到、我……”這是她最後的遺憾,也是一生的遺憾。
“拂影……丫頭……孩子……給……你……”最後的一行淚水帶走了她的生息。
花拂影再也忍不住,猛地撲上去,淚水如開了閘一般,再也止不住。
“姐姐!嫦姐姐!嫦姐姐!你騙我,你騙我,孩子……我不要了,我隻要你!嫦姐姐……我隻要你!你聽到了沒!”花拂影哭得斷斷續續,喉嚨裏像是含了塊鐵,生疼生疼。
旁邊的小丫頭更是哭得稀裏嘩啦,恨不能將一生的淚水都哭盡了。
“娘娘……皇後娘娘……娘、娘娘,你醒醒啊!小、小主子還需要你啊!”小丫頭哭得差點斷了氣,幸好旁邊的嬤嬤發現得早,及時將她拉了下去。
“夫人,娘娘已經去了……”大抵是怕她跟那小丫頭一樣哭岔氣,旁邊的嬤嬤忍不住出聲提醒她。
“我知道……”花拂影抹了抹淚,她知道她不能再哭了,還有好多事需要她來做,她不能垮下。
“嬤嬤,小殿下呢?”
“在這呢!”見她不再哭,嬤嬤也鬆了口氣,趕忙將裹好的小殿下抱給她。
接過小包子,花拂影的一顆顫抖的心才算平複了下來。看著孩子因為哭得太狠而紅腫的眼睛,她不免又覺得喉嚨一澀,隻任憑淚水默默地滑過臉龐,落在了小包子的臉上。她輕輕蹭了蹭孩子的稚嫩的小臉,恍恍惚惚地下定了決心,“小包子,花姨發誓,一定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一道狠光從她眼底劃過,抱著小包子,她直接走出了產房。門外的大臣們滿臉焦急,而現在一旁的帝堯卻隻是冷冷地看著她懷裏的孩子。
鬱塵帆不可能在這裏,因為前兩個月他就被帝堯派往南下賑災了,這裏隻有她一個人。可是,就算隻有她一個人,她也一定要將小包子帶走!
“皇後娘娘薨了,臨終托孤,將孩子托付給了鬱氏花拂影。”她不知道她是怎麼說出這一句話的,可她一定要說!
“這怎麼可以!”
“鬱夫人,這是皇家子嗣,你怎麼可以?”
“就是啊,怎麼可以?”
“陛下,這……萬萬不能應允啊!”
一眾大臣齊齊跪下,喊聲震天響地,“望陛下聖明,皇家子嗣萬萬不可流落在外!”
嗬……一群老滑頭!
花拂影才不會管這些老滑頭在說什麼,從始至終她關注的隻有一直在旁邊冷邦邦放冷氣的帝堯陛下。
看著對方向她走來,她也不動,直到兩人麵對麵,她才恍然發覺他下巴上長滿的青渣,還有他眼底的無奈和痛苦。
一陣晃神,隻覺得頭頂的頭發被人揉了揉,一如小時候。他溫和的聲音在耳邊縈繞,“孩子給你,但是每月十五晚上你要帶他去鳳鸞宮坐坐。鳳鸞宮的窗前……她坐了七個月……看了七個月的月亮,等了我……七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