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待皇親國戚如臨大敵,張羅好了一切,好久沒出過院子的寧嫻雖然疲憊不堪,卻又不想回去待在房裏,找了處回廊坐下,望著月亮。
“這些時日的事的確讓寧嫻覺得委屈,看來我與府裏人下的功夫也算沒白費,是時候了。”廣成站在寧嫻身後不遠處,對身邊的弘晝說道。
弘晝拱手笑道:“多謝廣成兄,他日成了大事,定許富察一門興盛不衰。”
每個時代的月亮是不是一樣的?來這兒已經快一個月了,日子一天比一天憋屈,在現代哪裏受過這樣的氣,就是張麗也不敢給自己臉色看,如今哥哥教訓,姨娘欺負,還被自己的弟弟惡作劇,“富察寧嫻,你真是夠沒用的。”寧嫻靠著柱子望天哀歎。
“怎麼了?”
人聲傳來,寧嫻偏過頭去,見五阿哥弘晝正站在身後,他是一個人過來的。
寧嫻打起了精神,忙起身行禮,剛欠身卻被他一把扶住。“不用了,坐吧。”
寧嫻有些拘謹地坐下,五阿哥也坐在對麵的廊沿上。
“腳怎麼受傷了?”
寧嫻低頭看了一眼,今日奔波,紫菀怕磕碰到加重傷勢便拿細布給她包上了,這就暴露了傷情,輕言道:“不小心扭傷了,沒什麼大礙,勞五阿哥費心了。”
弘晝嘴角浮出笑意:“不用見外,我與廣成交情極好,富察姑娘既然是廣成的妹妹,那咱們自然也是朋友,朋友之間哪兒用奉承。”
寧嫻沒想到同樣是皇子,三阿哥是個暴脾氣,五阿哥卻如此平易近人,可是他頂著一張洪驟的臉總讓寧嫻感覺怪怪的,十分不自在。
“那天你叫我,有什麼事嗎?”
寧嫻尷尬不已:“呃……這個……”最後還是實話實說吧:“是這樣的,五阿哥長得很像我一個叫洪驟的朋友,那天認錯人了。”
弘晝饒有興趣:“哦?你的朋友也叫洪驟?”
寧嫻點了點頭。
“世間真有這麼巧合的事。”
“是啊,好巧……好巧……”寧嫻淺淺一笑,垂著眸子輕聲附和道,哪能說不拘謹就不拘謹,畢竟這個社會最講究尊卑有別了。
“三哥脾氣是大了些,那天的事別放在心上。”
“三阿哥教訓得是,是我不懂規矩,失禮了。”寧嫻想著那天的情形真是無地自容,抱怨自己怎麼能那麼衝動呢,對著一個完全不認識自己的陌生人還是一個阿哥,喊著人家的名字,唉,雖說事出有因,但總歸是有些尷尬。
“看你好像不太高興,是遇到了什麼難處?”
“也沒什麼,就是……”寧嫻習慣於和洪驟無話不談,但他已經不是洪驟了,是一個完全陌生的人,話到嘴邊便猶豫了。
弘晝好像看出了她的心思:“打理著富察府不容易吧?”
寧嫻驚訝地抬頭:“你怎麼知道?”習慣了與洪驟直來直往的交流,全然忘了對方是高高在上的阿哥,又垂下眸子去,“五阿哥怎麼知道?”
弘晝笑了笑:“寧嫻姑娘若是把我當朋友,為朋友出出主意理所應當,要是寧嫻姑娘執意把我當阿哥,那富察府的事我也就不便多言了。”
寧嫻微微一笑:“那就有勞弘晝兄不吝賜教?”
弘晝徐徐說道:“想想你做這些是初衷是什麼。”
“初衷?”寧嫻一頭霧水,自己都不知道初衷是什麼,莫名其妙來到了這裏成了富察寧嫻,想回回不去,不得已留下來又是一片茫然混亂,沒有目標更談不上初衷。
“你想打理好整個富察府不是嗎?不僅因為你是富察家的嫡長女,還因為這是你阿瑪和額娘的遺願。”
阿瑪和額娘的遺願?寧嫻聽著一愣,好像是這個樣子的,這幾天沒事的時候想得也挺清楚,如今自己成了富察寧嫻,難道不應該連她應盡的責任也一並擔起嗎?至少不能愧對吧,說不定真正的富察寧嫻還在現代替自己活著,如此就更應該做好彼此,於是就想發奮管好家,可剛打了雞血就望門卻步了,門外是重重難關。
雖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可想想這家裏的局麵,依舊束手無策,寧嫻靠著柱子歎道:“弘晝兄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叫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弘晝皺起了眉頭,雲裏霧裏:“什麼?”
寧嫻意識到他應該聽不懂,解釋道:“就是想的跟現實是兩碼事,好比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相距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