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漢本就是血性十足,為了兒子連命也不要,目眥欲裂,要不是有一眾衛士攔住,怕是要活撕了馮明。
“當年確實是下官主審的此案,可當時也有數人拍板,並非我一人作的了主啊!”苦言既至,馮明知道瞞不過了,這才不再裝迷糊,看了燕赤木一眼,開始推卸責任。
“別廢話,十八年前呼格府主管刑事的最高官員就是你,據說當年你隻是憑著猜測就斷定李格是殺人凶手,在人證物證都不齊備的情況下就草草定案,李格不過一十八歲的少年,他與你有什麼仇?”張翠山本來是審案的,然而他同情弱者,感同身受,竟是怒不可遏。
“這????”馮明語塞,看了燕赤木一眼,心道當年也算是位高權重,哪裏會在乎一介草民的性命,這位樞密使若是當官久了怕是就不會這麼想了。
“我再問你,九年前真凶趙宏落網,那個時候你已升任呼隆知府,為何不替李格翻案?”張翠山義憤填膺,雙目赤紅,繼續追問。
馮明不敢看張翠山的眼睛,當年他為了升職時少些阻力,明知李格是被冤殺了也不平反,甚至還利用手中的職權把不同的聲音給強製壓了下去,李老漢多年為兒申冤無果,也是他一力所為。
“下官知罪。”馮明見捂不住了,隻得認罪。
“李氏夫婦為兒訴冤,你不但壓製不辦,事發之後還想殺人滅口,若不是本官趕到,豈不是又多了兩條無辜的性命喪於你手?故意殺人罪,冤假錯案,罪不容誅,大元朝怎麼有你這種官?”張翠山曆數馮明的罪狀,就要下令斬首。
“慢著,樞密使大人,既然他們還活著,那馮明的故意殺人罪就不成立,罪不致死!”燕赤木終於為馮明出頭了。
“本官若是晚到一步,那李氏夫婦哪裏還有活命?這筆帳自然要算到這個畜生的頭上!”張翠山怒目而視燕赤木,毫不讓步。
“兩位大人莫要動怒,依本堂看不如削去馮明的官職,拿出其家產的一半用來賠償李家的損失,如何?”脫脫站出來作和事佬。
馮明也夠光棍,將懷中的銀票悉數掏出,厚厚的一摞擺在公堂上,看麵額還挺大,足有幾萬兩之多,他也知道惹不起這個嫉惡如仇的樞密使,就想多花點錢了事。
“哼,平章大人,別以為本官不知道你那點小心思,這個畜生犯了這麼大的事,僅僅辭官賠償,就算是本官同意,你們問問,李大叔會不會答應?”張翠山知道他們之間的齷齬,先把馮明罷職,有燕王的關照蟄伏數年東山再起也不是什麼問題,那還叫哪門子執法如山,他自是不會甘心放過馮明。
脫脫的臉不由一紅,他的這番心思被張翠山一語道破,看來是指望不上了。
“大人,老漢不答應!十八年的煎熬啊!我兒子屈死了十八年,就算是賠再多的銀子能讓他活回來麼?”李老漢有一股執念,如此結果豈肯收手。
“如今真相大白,李格實屬冤殺,不殺狗官不足以平民憤!”
“不能答應,狗官償命!”廳外看熱鬧的百姓亦是義憤填膺,高聲呐喊,恨不得馮明千刀萬剮。
“王爺,平章大人,你們看到了吧?民意如潮,馮明非死不足以贖罪!”最後幾個字張翠山是咬牙切齒說出來的。
“你想真想殺他不成?”燕赤木再也坐不住了,起身問道。
“怎麼?莫非王爺以為他還能活著離開糾察院麼?”張翠山反手撈過尚方寶劍,手按劍柄,殺氣騰騰。
燕赤木被他的殺氣嚇得退了一步,略作猶豫,從懷裏取出一物,高聲道:“陛下所賜的免死金牌在此,我看誰敢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