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太多了吧?要說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咱們的人馬也傷亡了不少,不能這麼算!”周自在聽得一陣肉疼,這樣一來他覺得之前他帶隊打的幾場仗都是白打了,心下一衝動竟是衝淡了不少對張翠山的恐懼,開始反駁起來。
“周兄,別激動,要知道你們可是侵略的一方!當然,士誠兄弟想要恢複元氣也不是問題,所以小弟準備從山東再調三萬騎兵過來,順便再請十門鐵將軍???”張翠山的語氣雖然夠低調,可怎麼聽也覺得是一種警告,讓周自在說話小心點,張士誠有黑水軍的支援,再幹一場的話方國珍穩輸不贏。
“算你狠???”周自在咬了咬牙,一旁的楊正雄也扯住他的衣角,遞過一個認命的眼神。
張翠山的威脅之意甚濃,雖然明著說是支援張士誠,可是傻子也能看出來是對付方國珍,要是不妥協,隻消三萬鐵騎就足以將方國珍部掃平,到時候就全都沒有了。
楊正雄亦曾暗中潛入過黑水軍大營,哪知還沒進到軍事重地就被發現,深知黑水軍的單兵素質強大,遠遠不是江浙紅巾軍可比,要真的對上的,再有張翠山拖住兩大高手,滅掉方國珍部絕不是危言聳聽。
“張兄,張大帥,索賠一事事關重大,可否容楊某回去與方大帥談談?”張士誠漫天要價,又有張翠山“為虎作倀”,楊正雄不敢擅專,得跟方國珍商量一下才成。
“楊兄,方大帥在江浙一帶的名聲還算不錯的,施政理念與我家兄弟也頗有幾分相通之處,想必他也不想留下一個降蒙的汙點吧?”張翠山也不一味來硬的,而是從方國珍的立場考慮,有哪個漢人願意當漢jian呢?
“張兄所言不錯,方大帥也暗自後悔著呢???”楊正雄對張翠山的話深有同感。
方國珍擊敗張士誠,表麵上看是八麵風光,可是有苦也是自己知。
首先是名聲受損,一旦降蒙,就再也得不到當地士族和百姓的支持,這些年來南人對蒙古人的抵觸情緒越來越大,蒙古建國以後,就把漢人劃為四等人,哪怕是經濟搞上去了也得不到高層的認同,焉有一條心的道理。
其次就是方國珍的地理位置尷尬,東麵臨海,黑水軍可從山東海路出擊,而防線太長,裝備也相對落後,一旦對上必輸無疑;西有張士誠、東北有陳友諒再有就是接鄰的劉福通等部虎視眈眈,這也是極大的隱患。
再就是他為了戰勝張士誠,所召的兵馬大多是南疆的貧苦子弟,名聲一旦壞了,就再也征不到兵員,潛力用盡之後危機更大,自從降蒙之後,他已經有好久沒睡過安穩覺了。
這些隊伍都與其交惡,若是聯合起來逐一吞食,於公於私都得和脫脫一刀兩斷,撇清關係,當初降蒙也隻是為了自保,是權宜之計,並非本意,若能撥亂反正,當然不能錯過這次寶貴的機會。
“楊兄說的這些我都懂,看來咱們這位方大帥也蠻有眼光的,就衝這一點,剛才羅將軍所提的條件減半,江浙之地兩家平分,你看怎麼樣?”張翠山適時地給了一個甜棗。
“張兄果然深明大義,我???”楊正雄忽地說不下去了,這人生的大起大落來的實在是太快了,他禁不住有些尿意。
“大哥???”張士誠還有些不饒人,這樣做豈不是太便宜方國珍了。
“兄弟,你的意思我明白,差下的部分就由為兄來補,楊兄身為四大宗師之一,值這個數。”張翠山止住張士誠,這是對一位頂級高手的尊重,要是運用得當,足以收服人心。
“張兄,你這份情義可讓我怎麼???”楊正雄為人高傲,一向是他瞧不起人,可這回被張翠山幾句話先摔到穀底緊接著又捧到了雲端,心神激蕩,竟是有些哽咽了。
“楊兄,千萬不要這麼說,你我兄弟一見如故,說這些就見外了,舍下燙了壺好酒,咱哥幾個先喝一杯去。”張翠山施展拿手好戲,趁熱打鐵套起了近乎。
“求之不得。”楊正雄也覺得不喝上幾杯對不起來這一回,欣然答應,周自在作為小弟自然也坐陪。
如此收場,各方皆大歡喜,張士誠再次見識了這位堂兄的手段,佩服不己。
回程的路上,周自在實在是忍不住了,開口埋怨道:“大哥,那張翠山話說的漂亮,可是方大帥連場大戰,用度頗大,還地盤還好說,可又哪裏湊得出二百五十萬兩銀子?”
“人家給足了咱們麵子,剩下的事可不能給辦砸了,實在不行,我就回趟古墓派,老祖宗傳下來的寶物還有幾件,看能不能當了充軍資。”楊正雄是個實在人,既然答應了的事自然不會反悔,如果方國珍不出錢,他就先自掏腰包頂上。
自家義兄都如此實在,周自在也不願落後,嘟囔道:“我百花穀裏也有幾處產業,要不也一起變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