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話的是郭子興。這小子行伍出身,不但精通戰事更是對發展民生頗有研究,和於洋等人混得久了也明白了其中的道理,趁著這個機會也積極發言。
“咱們黑水軍雖然不弱,但是想獨力與韃子硬撼終究力有未逮,而且紅巾軍各部在前幾戰之中亦是遭到重創,大家的心力未必能往一處使,最可怕的是韃子皇帝重用察罕,如今已是上下一心,自從興辦商會以後底子也逐步的厚實起來,又裝備了三十萬鐵騎,真開打的話咱們的勝算怕是不高???”
李善長負責收集各方的情報,對戰事最是敏感,看他的意思對出兵作戰並不認同。
張翠山聽到這裏臉上掠過一絲痛楚之意,李善長固然沒有指桑罵槐的意思,可在他聽來猶是一陣刺耳,大都的商會他可是第一個經手人,這對蒙古朝廷是一種功勞,可對義軍來說卻是極大的災難。
於洋最是細膩,趕緊岔開話題:“大都以北固然沒有了咱們商會的市場,可韃子的兵力有限,河南和安徽不還有一部分地區是各路義軍打通的麼?天無絕人之路,別把事情想得太糟糕。”
“二弟不必為我臉上添光,為兄在大都一年為虎作倀,確實是為韃子做了不少事,我是罪人呐!”張翠山也不藏著掖著,勇敢地承認錯誤。
“大帥助韃子辦實業乃是無心之過,眾兄弟沒有責怪你的意思???”程峰在濟南府的威望甚高,而且最是秉公行事,他都站在張翠山這邊說話,大家自是不再有異議,這事就算揭過去了。
會議繼續進行。
“若是商會的生意不能順利地進行下去,那昔日的繁華將會不保,咱們拿什麼供養六府之地的將士?”一人厲聲提出疑問,說這話的正是商會的郭震鋒,他的話題雖然尖銳,可是身處亂世,供不起黑水軍的後勤將是呈現在眾人麵前最在的難題,這是一個無可爭辯的事實。
濟南商會成立未久,本來還有很大的發展穿間,可是隨著蒙古軍勢力大漲,妥歡帖木爾拜察罕為汝陽王,陳兵於河北與河南邊境,甚至安徽、山東的大部分要道上也布下了重兵,固然是造成了黑水軍與南方諸路義軍的首尾難以銜接,更是嚴重限製了商機。
“郭老爺子講得不錯,貨物不能流通,咱們的生意就不好做,稅收就上不來,就不能保證十萬大軍的借給,雖說商會的各位股東和大帥是一條心,可是就咱們這點家底要供十萬大軍那也隻是杯水車薪。”昔年的華家的二少爺,如今的華家掌舵人華安也支持郭震鋒的觀點。
“華掌櫃的話糙理不糙,收不來稅那就養活不了十萬大軍,到時候餓著肚子,誰還有心思保衛山東六府?”李善長似乎也被這些商會的大佬給說動了,眉頭擰出了三道紋。
“在座的諸位大多也是窮苦人家出身,如今咱們遇到了困難,大不了再過回以前的苦日子,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段默的xing子最烈,見張翠山的身子微微發抖,苦惱之極,忍不住出來幫腔。
“昔年的濟南府也不過幾萬人口,能發展到如今的局麵還不是我大哥成立商會之後才興旺起來的,大不了就當一夜回到四年前!”三弟剛幫完腔,於洋也不甘示弱,一家之主雖然要求以穩重為先,可是兄弟義氣也不能不顧。
他們這番話雖然說得解氣,可是卻是意氣之言,張翠山自然是明白二人的心思,勉強一笑,搖頭示意無妨。
“既然大家把問題都提出來了,那麼張某要問一句到底有沒有解決的辦法?”會議進行到了第二步。
“依老夫看,濟南商會的發展已經到了一個瓶頸,在開辟出新的市場之前唯有提高稅賦方能解決眼前的燃眉之急。”還是崔連植第一個提出方案。
“崔老的意思是????”張翠山不置可否,以眼神示意崔連植繼續說下去。
“加些稅賦,水準不及富人者可以少收或不收,至於那些根基不在山東六府的商人尤其是想著南遷者,這幾年來,他們坐著商會這艘大船撈得是盆滿缽滿,這會兒一見前景不妙就想著全身而退,世上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張翠山聽到這裏遊目四顧,不僅是商會的各位大佬,甚至連軍中的各路將領也是頻頻點頭,惟有劉伯溫還在輕搖紙扇,搖頭晃腦的沒有參與進去。
眾怒不可犯啊!一向注重民主的張翠山有此懊惱,連什麼時候揪下一咎頭發都不知道。
半晌之後,張翠山拍案而立,一聲悶喝:“不能加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