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陌影出宮後,再未回去,而是離開京城,與各地管事聯係,著手反擊。
太子身體一晃,竟有些站不穩。
“皇兄小心。”莫長歌斂去眸中的冰冷,搭了把手,扶住太子踉蹌的身軀,“當時情況太過緊急,臣弟無法將計劃告知皇兄,皇兄不會責怪臣弟自作主張吧?”
責怪?
喉結上下鼓動著,用盡渾身力氣將那股漫上喉嚨的血腥吞下。
“朕謝你還來不及,又怎會責備你?”
“那就好,”莫長歌眸光內斂,似不見底的深潭,隻唇邊那彎笑愈發邪肆、張揚,“臣弟許久沒見靈兒,此番得到自由,想她得緊,便不在宮中叨擾皇兄了。”
說罷,他繞過驚滯如石的太子拔腳就走,人還未走遠,又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事兒似的停下步伐來:“險些忘了正事,父皇龍體抱恙,臣弟想等父皇痊愈後,再將他帶回宮中,皇兄以為如何?”
太子溫潤的神情幾近猙獰,好在他極快地將失控的情緒壓下,擠出一抹笑說:“十弟考慮得是,就依你的話辦吧。”
達成一致後,莫長歌翩然躍出宮牆。
比起待在這四方的牢籠裏,他更想馬上見著心心念念的愛人。
李智親赴王府宣旨,派往這處的近衛軍們一個個麵麵相覷,臉色刷地白了,誠惶誠恐地跪在地上,隻覺前途一片黯淡。
攝政王平安歸來,那他們圍困王府,還對府中人不敬,會不會遭到秋後算賬?
聯想到莫長歌的鐵血手段,侍衛們頓時嚇破了膽,後悔得腸子都青了,早知如此,他們就不該以為攝政王這次會落馬,從而在此耀武揚威。
“諸位,請吧。”李智合上明黃聖旨,側身讓開路來,示意他們打哪兒來滾回哪兒去。
都統連滾帶爬地帶著一眾手下嘩啦啦消失在石路盡頭,那架勢,好似背後有厲鬼在追趕一般。
“人走了?”黎叔走到門外張望幾眼,“李大人,這?”
李智耐心地把今日的連番變故說了一遍,聽聞莫長歌洗清冤屈,無罪釋放後,黎叔連日來繃緊的神經立馬鬆了,膝蓋一軟,跪倒在地上,又哭又笑的感激著天上諸佛。
“主人,”白白咻地從前院跑回長靈居,胖乎乎的身體像個球似的躍到木床上邊,“你猜猜我剛才打聽到了什麼?”
白靈兒正倚靠著枕頭,喝著補藥,眉宇間滿是惆悵與抑鬱。
即使每夜他總會回家來,可一日沒證明清白,她心裏一日不能安穩。
“你別故作神秘了,說吧。”她現在沒心思同白白說笑,白靈兒懨懨地說道。
“哎喲,主人,你知道這件事一定會高興的!”白白雙眼放光地說,“我聽到黎叔和李智談話,他們說二呆已經平安了!皇上下令放了他,外邊把守的壞人,通通撤走了。”
“啪!”瓷碗脫身,在地上摔碎。
白靈兒愣怔半響,然後一把掀開被子,想要下床。
她得親眼去看看。
“主人,鞋!”白白急聲呼喚,奈何,白靈兒早已化作一陣風,風風火火跑出了殿門。
“什麼嘛,主人一點也不愛惜身體。”白白不高興地嘟嚷著,跳下床榻,叼起地上的繡花鞋,追了出去。
白靈兒狂奔過那條蜿蜒曲折的紅廊,氣息微喘,額上有亮晶晶的熱汗不斷滴落。
顧不得形象的狼狽,她滿腦子隻剩下一個念頭,一定要親眼見到外邊的人撤走!隻有這樣,她才敢相信,二呆平安了!
“我的天,王妃您怎的下床了?”正張羅著下人打掃大宅各處的黎叔,驚慌失色地攔在靈兒身前,“您現在的身子可金貴著呢,快些回去!要是受了寒,老奴怎麼給主子交代啊?”
“外邊的人撤了?”白靈兒哪有心思同他講話?推開黎叔,三步並兩步衝出府門。
寬敞的石路上,除打掃的下人,不見一名侍衛的影蹤。
白靈兒踉蹌著靠住後方的柱子,神色似喜,似哭:“是真的!他真的沒事了!”
清淚滾滾,她一遍又一遍擦著,卻怎麼樣也止不住。
天知道,這幾天她有多擔心,有多惶恐。
“哎。”黎叔哭笑不得的搖了搖頭,眸中滿是欣慰與動容。
留在府中的李智也站在院子的角落裏,溫和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