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靈兒抬頭看著天花板上的雕花,她什麼也沒看見。
打夠了,莫長歌微抬手,衙差順勢退下,任由白祁光噗通一聲在地上摔了個狗吃屎。
“喲,大伯,你這是作甚?按輩分,你是本王的長輩,怎的給本王行起了跪禮?”莫長歌惡趣味地問道,眸中笑意盎然。
不僅女人小心眼,男人亦是同樣,此人膽敢夥同外人對靈兒下毒,如今暫且留他一命不過是看在靈兒的麵上,不表示莫長歌心底的疙瘩消失了。
若白靈兒顧念著親情不願見白祁光太寒磣,太可憐,莫長歌興許還會忍著這口惡氣,可惜,靈兒很願意見他倒黴,作為夫君,他當然該以娘子的心意為重。
深深的惡意,讓白祁光心中那些底氣消失無蹤。
他們不是來救自己的?
豬頭般浮腫的臉龐猛地抬起,難掩驚恐之態。
“尚書大人,你來給他說說,此番他犯了什麼罪。”莫長歌慵懶的靠住椅背,下顎輕抬,命令道。
白靈兒由始至終就把自己當個隱形人,她隻需要留白祁光一條命就成。
不是她心狠,但凡白祁光有一丁點親情,她也不會做到這個地步。
刑部尚書恭敬從命:“此人乃是叛黨的同謀,曾參與了當日的宮變,按我朝律法,理應誅……”
一束淩厲的眼刀隔空襲來。
尚書當即改了口風:“理應斬首示眾,以儆效尤。”
天哪,他差點忘了堂上坐著的兩位,皆在九族的行列中。
尚書有些後怕,說完後,忙低頭坐回椅子,偷偷擦拭著額上的冷汗。
“聽見了?”莫長歌不帶任何情緒地問道,神色寡淡,令白祁光頓時慌了。
“你不能殺我!我是靈兒的大伯啊!”他不想死!白祁光聲嘶力竭地大吼,神態已有幾分癲狂,配上那張血盆大口,真真是不堪入眼。
見莫長歌不為所動,白祁光竟將生機放在了靈兒身上:“靈兒,你救救大伯,大伯從小對你極好,你忘了嗎?這回大伯是被鬼迷了心竅,你相信大伯,大伯以後再也不敢了!都是四王爺那賤人給大伯下了迷魂湯,大伯也不想害你啊,求你了,你替大伯向王爺說說請,大伯給你磕頭了。”
生死關頭,什麼尊嚴,什麼驕傲,皆是浮雲。
在白靈兒目瞪口呆的注視下,白祁光當真一跪,砰砰磕起頭來,額頭很快便有血絲滲出,眼淚混雜著鼻涕一個勁往下掉。
靈兒滿心複雜,可憐人必有可恨之處,當初他和四王爺聯手,在禮物中下藥,害她落入神族之手,還連帶著害死了來救她的一大批人,不僅如此,當初,亦是他害得爹險些終身殘疾,若非有靈泉水,爹已是個瘸子了!如今,口口聲聲說是一家人,他做這些事的時候,有想過他們是血脈相連的親人嗎?
許是看白靈兒久久不語,白祁光愈發急了,他的生死就掌握在這個黑心肝的不孝女手裏,眼淚掉得更歡:“靈兒啊——”
高聲的呼喊激起了白靈兒一身雞皮疙瘩。
她剛想叫停,不願再看白祁光扮可憐,哪知,卻聽他說:“是我家那口子先應下的,她拿了四王爺的好處,瞞著我做的!”
白祁光急中生智,越說越大聲:“我阻止過她,可她早早應了此事,若是反悔,四王爺一定不會放過我們,靈兒,你相信大伯,大伯是出於無奈啊。”
“無恥!”白白聽得上火,“這家夥分明是為了活命,故意想洗脫罪名,推出個替死鬼來,主人,你別被他的花言巧語騙了。”
“我沒那麼傻。”她隻是沒料到,白祁光能無恥到這步田地,他與吳氏好歹是夫妻,膝下還有子嗣,卻讓妻子來頂包,說他是混賬,簡直侮辱了混賬這個詞。
白祁光的洗白仍在繼續,他越說,白靈兒的眼神愈發譏諷,仿佛在看著一個可笑而又可悲的小醜。
“大伯啊,”莫長歌不怒反笑,“你口中所言是真的?”
對上他好似能洞悉一切的目光,白祁光有些不安,但求生是人的本能,他隻想活命。
“是,我說的都是真的!是那惡婦私自和四王爺約定好要害靈兒,她才是主謀。”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嗬,何其諷刺。
薄唇勾勒出一抹驚心動魄的弧線:“哦?那大伯一定很願意與大伯娘當麵對峙咯?”
對持?
白祁光不太願意,一旦對持,事情不就穿幫了嗎?
血跡斑斑的醜陋嘴臉在瞬息間變換數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