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念看著鏡子裏的人,表情有些怔忡,鏡中人因為生病臉色蒼白沒什麼血色,卻是一臉青澀,清澈的眼眸裏滿是執拗,抖著手探向鏡子中的那張人臉,明明是她卻又讓她感覺陌生。
她突然在想,會不會就像醫生診斷說的,由於缺氧性腦損傷引起記憶障礙,所以才會有這種茫然感。
伴隨著這種感覺,她渾渾噩噩的竟然走到醫院大樓門口,下意識抬頭望了望上麵巨大的led 顯示屏,目光陡然收縮了一下,停在了上麵顯示的日期上,呆呆的望了許久,不知何時臉上已是模糊一片,以至於顯得特別的怪異,來往的人群大多會扭頭看她一眼。
醫院這種地方,生老病死本是再尋常不過的事,見她又穿著病號服,以為她是得知了不好的消息,一時接受不了。
早晨的風很清爽,林慕安走過的時候,忍不住回頭,醫院大樓門口,有少女呆呆的望著led顯示屏,淚如雨下。
他微微皺眉,這姑娘他印象深刻,是餘家那個讓人頭疼的任性小姑娘,也是幾天前他跳進遊泳池救起的那姑娘,不知為何突然這麼傷心?
隻是他素來不愛多管閑事,隻是一瞥就往醫院大樓裏走去。
有好心人上前問道:“小姑娘,你怎麼呢?可是遇到什麼困難呢?”
餘念回神,看了一眼問話的人,擦了擦臉上的淚水,搖搖頭,而後道了一聲謝,飛快離開。
再次回到病房,餘白買好早餐從外麵回來,見她不在正好要出去找她,兩個人就在病房門口險些撞在一起,餘白見她眼睛紅腫,似乎是剛哭過,急忙問道:“怎麼呢?”
餘念卻沒有回答他,而是躺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整個人都蒙住,她解釋不清楚這種感覺,就好像似曾相識,已經經曆過一遍,卻又無從記起。
餘白看著她這樣心下歎了一口氣,也不多說什麼,而是走出去在走廊外打了一個電話,這個電話持續的時間有點長,半個小時才進來。
這時餘念已經從被子裏探出頭來,靠在床上好整以暇的打量著餘白,餘白倚在門邊也在打量著她,兩個人都存了不一樣的心思。
餘念率先開口,語氣平淡道:“不知道為什麼,我最近一直有一種不真實感,就好像這一切都是夢,所有的都是假的,連同她自己。”
餘白安慰她,“小妹,沒關係的,就像醫生說的你隻是暫時性的記憶障礙,過段時間就好了。”
餘念不置可否的聳了聳肩,也許吧。
在她住院的這幾天,探視的人不少,她從記憶裏一點點的提速這些人的信息,卻又從內心深處對他們有一種陌生感,好像這些人這些事都是很久遠的記憶,以至於大多時候她都是沉默的,沉默的聽他們說話,沉默的觀察著每一個來探望的人。
出院的那天,隻有餘白一個人來接她,亦如這些日子陪在身邊的一直都是餘白,好像本該如此。
到了家門口,餘念卻遲遲不敢進去,這裏是隻有餘白和她住在這裏,一切都是記憶裏的模樣,明明是那麼熟悉,卻還是覺得陌生。
餘白在她旁邊納悶道:“發什麼呆呢?”
餘念回神,隻是淡淡的笑了笑,又不是近鄉情怯,隨即推門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