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兩人一問一答,用的卻是漢話。
熊週聽了,眼中露出思索之色,看了一眼鈕赫,這些人應該就是他所說的那些問路的漢人,可為什麼他們要下此毒手,還要抓小孩子?
隻聽得那人道:“是啊,我跟那老小子套了半天的話,才知道有三個孩子在那邊山坡上放羊,不然,我們這次出來,恐怕要空手而歸!”
他說著,眼中突然露出一絲恐懼,好像看到了世上最可怕的東西一般,連聲音都變得顫抖:“我真的不敢想象,如果我們空手而歸,主上會怎麼處置我們?”
黑衣大漢神色一凜,勉強笑道:“這次咱們九道山莊十三鷹傾巢而出,又怎麼會空手而歸?”
那人點點頭道:“二哥所言甚是。不知道你們在寨子裏找到了幾個孩子?”
黑衣大漢吐了一口吐沫,道:“這寨子雖小,卻他媽的全是硬骨頭!”
那人奇道:“怎麼了?”
黑衣大漢道:“你去找這三個崽子,我和老十便帶人衝進寨子,原本以為這些野蠻人不堪一擊,哪裏知道,其中竟然還有高手!”
熊週聽黑衣大漢如此一說,心中大驚:莫不是這幫惡人已經屠了整個寨子?那梅姐姐呢?還有阿克頓大叔、巴彥大哥、木蘭嬸嬸……難道他們都已遭了毒手?
他眼珠直轉,臉上惶急之色溢於言表。
黑衣大漢掃了他一眼,沉聲道:“這小子有古怪!”
身形一閃,伸手向熊週抓來。
熊週不假思索,腳步一錯,已讓開黑衣大漢這一抓,向寨子裏衝去。
黑衣大漢一擊不中,頓感意外,自己這一抓雖未盡全力,但也可以說是迅若驚雷,而這孩子卻輕輕鬆鬆的躲了過去,他不由得對這孩子好奇起來。
鈕赫見熊週衝進寨子,顧不得和卓,也想跟在熊週身後衝進去,哪知腿彎一麻,已被黑衣大漢點中了穴道。
黑衣大漢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望了望熊週的背影,笑道:“有意思,有意思!”
熊週一路衝進寨子,看見的是遍地屍體,滿目瘡痍,不見一個活人,慶幸的是,梅傲雪、阿克頓等人並不在那些屍體裏麵,想必是逃走了。
他吐出一口長氣,剛想考慮怎麼去救鈕赫和和卓兩人,卻見黑衣大漢走了進來,在他麵前站定。
“你叫什麼名字?你師傅是誰?”
熊週大睜著眼鏡,裝作一服聽不懂的表情,看著黑衣大漢。
“不要裝了,”黑衣大漢搖頭道,“我知道,你聽得懂漢話。”
熊週一驚,心中不知道這黑衣大漢如何會知道自己聽得懂漢話,但既然他已知道了,那就沒有必要再裝下去,於是他道:“我叫勒夫,沒有師傅。”
黑衣大漢一臉欣喜,激動道:“真的麼?”
熊週點點頭:“真的。”
他一臉認真的表情,心下卻在偷笑,隻有這樣,才會讓這些人放鬆警惕,他才有機會解救和卓、鈕赫,跟他們一起逃出去找梅傲雪他們。
黑衣大漢看著他,突然笑了,道:“你是不是在想怎麼逃出去,去找那些漏網之魚?”
熊週沒有否認,也不需要否認。
黑衣大漢笑得更加燦爛,但他的話卻讓熊週感到一陣陣的發冷。
“落到我們十三鷹的手裏,就算是一隻蚊子,它也休想逃得掉!”
好像證明他所言非虛,一陣腳步聲傳來,一個灰衣人帶著一隊手下走了過來,手中提著一顆頭顱,還在往下滴血,那些手下手中或拎或抱,竟然將這寨子中的孩子都抓了來。
灰衣人晃了晃手中的頭顱,笑道:“二哥,折了幾個兄弟,終於把這老小子的頭砍了下來。這老小子也算一條好漢,雖然隻有一隻胳膊,卻刀刀狠辣,力大無比!”
黑衣大漢皺眉道:“那個女人呢?”
灰衣人聳了聳肩,道:“被我追到山崖邊,退無可退,跳崖自盡了!”
熊週見到那顆頭顱,腦中一陣眩暈,險些暈過去。
這顆頭顱,赫然便是阿克頓的!
再聽見梅傲雪跳崖自盡,他睚眥欲裂,腦中轟轟作響,他抬起頭,雙眼已是一片血紅。
“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要殺這麼多人?為什麼要抓小孩子?”熊週悲憤道,眼神充滿了仇恨,惡狠狠的盯著黑衣大漢、灰衣人,大聲道,“你們簡直不能算人!”
“我們本來就不是人,”黑衣大漢悠悠道,“我們是鷹,是主人的鷹。很快,你也不會再是人!”
熊週怒吼,衝到黑衣大漢麵前,一拳擊出!
黑衣大漢不閃不避,任熊週這一拳打在他的臉上,連頭也未偏一分。
他笑道:“難道你就這點力氣?”
熊週狂吼,一拳又一拳的擊出!
黑衣大漢輕輕一晃,熊週這些拳頭已悉數落空。
灰衣人冷冷道:“二哥,殺了他!”
黑衣大漢搖頭道:“這小子是個苗子,主上正在搜集人才,若是就這麼隨隨便便把他殺了,恐怕會惹主上不高興。”
灰衣人抬頭望了望四周,低聲道:“我們在這裏殺個人,恐怕主上……不會知道罷?”
黑衣大漢道:“難道你忘了去年老四在南海之濱發生的事情?”
灰衣人突然打了一個寒顫,抬起一腳,將熊週踢了個跟頭,道:“我不打死他總行了罷!”
他這一腳踢下,熊週便覺五髒六腑都像移了位,肋骨“喀嚓”數聲,竟然被踢斷了斷了數根,他躺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
但他的眼神依然倔強、仇恨、憤怒、悲傷,他盯著這群人,似乎要把他們的麵容深深的記在腦子裏,刻在記憶中。
我一定會報仇的!他默默的在心中對自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