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師弟真是麻煩,小秋不悅地說:“麻利點,速速將狗仔找個僻靜無人之處扔了!”
天飽嘴裏亂答應著,手上卻拿了個海碗在灶台盛了點肉粥,端給狗仔。
狗仔聞到肉粥的味道,歡實地撲了上去,頭不點地,猛吃起來,小身子圓滾滾的,爪子扒著碗邊,小屁股一拱一拱,甚是可愛。天飽摸著狗仔的頭,十分喜愛。
小秋看著狗仔吃的歡暢心裏也不是滋味,但想到沒命的危險還是不敢鬆口,勉強讓步道:“且、且等它吃完肉粥再扔罷!”
“師兄,你能不能每天給我留個兩碗肉粥?”天飽央求道。
“給你喝可以,給狗喝沒門!”小秋毫不客氣。
“就兩碗!兩碗行嗎?你放到屋後的樹洞裏,我偷偷來拿!”天飽早就查看好了,炊房後頭有棵歪脖子老樹,樹幹被蛀空了一截,樹洞被枝葉蓋著甚是隱蔽。
小秋搖搖頭:“師弟,這不是三碗兩碗的問題,萬一被抓到了,按破壞門規責罰,你我都要送黑龍潭喂水鬼!”
聽到黑龍潭三字,想起那雙死木木的大眼珠和無數隻慘白的鬼手,天飽不做聲了。一大海碗肉粥被狗仔舔的碗底鋥亮,天飽又盛了一碗端著,將狗仔放入懷中默默地走出門去。
小秋又擔心起來,在他身後喊道:“師弟,狗仔千萬別丟在前山桃林!”天飽回頭看著小秋。
小秋語氣急切地叮囑道:“往西去,穿過斑竹林,繞過黑龍潭,有一大片花園,聽說那些素貞派女子愛喂養活物,你把狗仔丟在那或許有條生路!還有,萬一遇上花精喊你,切勿回頭!回頭你魂就沒了!趕忙回來!明白嗎?”
天飽感激地點了點頭。
斑竹林無邊無際,腳底厚厚一層落葉,血跡斑斑的竹葉沙沙作響。竹林裏好像有女人低語的聲音。
天飽壯著膽子,揣著狗仔在竹林裏走了半天,直到走得肚子咕咕叫也沒看到黑龍潭的影子。
幸虧帶了碗肉粥出來,天飽喝了半碗,剩餘半碗給狗仔舔了。
半響工夫,這狗仔長的好快,竟然大很多,從原來巴掌大長成了一隻成年貓的大小。再揣在懷裏著實墜的慌,天飽怕把衣裳撕壞,索性把狗仔抱在懷中。
又走了一會,黑龍潭水特有的腥氣飄到了天飽嘴邊。他趕緊拿出鐵鉤,加倍警覺地向前走去。已經能聽到黑龍潭水的聲音,今日不知為何水流湍急分外激烈。
天飽記得黑龍潭形狀像臥龍,蜿蜒連綿,所以遠遠地繞著黑龍潭行走到其“尾部”,漸漸地,腥氣和水流聲都消失了。遠處山脈上,是一片綿延山林。
這座山脈與噬山僅有數裏之遙,卻顯然沒有那種血腥之氣,山上鬱鬱蔥蔥仿佛四季如春,隱約聽到飛鳥鳴唱,花香隨風拂來越發濃鬱沁人肺腑。
斑竹林已走到盡頭,天飽尋著香味前行,
一片花海出現在天飽眼前!再看遠處,靈樹婆娑,仙草搖曳,紫靈芝、菩提根、仙葫蘆、孔雀眼,竟相奪目,璀璨閃耀,好一個奇珍異草花滿園!
村裏的老道玉麵真人還曾送給天飽一本破爛不堪的藥典,那些個靈芝葫蘆的圖形天飽還記得不少,可惜家鄉土山貧瘠,這些奇珍異草隻停留在畫中,今日見到了真真切切的,天飽看得兩眼發直,不由自主地往花海深處走去!
“天—飽!”一個嫵媚妖嬈的女聲仿佛就在天飽近側,深情款款地呼喚著他!
深山樹林,哪來的女人,難道真有花精出沒?天飽想起小秋的叮囑,摸了摸懷中狗仔的腦袋,不舍地將狗仔放到了盛開的花叢裏,轉身要走。
“天——飽!”身後的那個女人聲音喚他喚得更急切了。
天飽聽了心裏更加緊張,快步向前,生怕被身後的女人追上來捉到。
“飽—兒!”身後竟然又傳來了蒼老的喊聲,這一聲,天飽聽來格外親切,竟然是娘的聲音!娘來了?天飽止住腳步,強忍著,原地不動,但也不敢回頭。
“飽兒,娘要餓死了,你帶了東西給娘吃麼?”娘的聲音淒慘悲切,好似快撐不住。
天飽著實忍不住了,回頭大喊道:“娘!”
身後壓根沒有娘,花叢裏一道光芒閃過。
他還沒來得及看清楚娘在何處,雙目一黑,癱倒在花叢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