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噬派祖師爺苦心修煉,始終不得飛升之門,抱憾歸西前,命畫師畫出了個肚臍帶印章的孩童,留下吞噬派世代流傳的“嗜殺之印,執掌飛升”這句遺訓。\t
吞噬派的代代掌門和高手,無不對“嗜殺之印”垂涎三尺!
此事斷然不能讓其他人知曉!既然帶有“嗜殺之印”的童子是飛升關鍵,天飽留在自己手裏最為合適。老妖暗想自己時運來了,晶骨煉成剛獲掌門誇讚,這夙世童子又送上門來,不亦快哉!
天剛蒙蒙亮,天飽就扛著扁擔和水桶下了山,先不忙挑水,直奔小秋的炊房。
小秋早就起來了,正在灶邊添火,心驚肉跳地熬著一鍋給黑煞下酒的肉湯。
周小秋長得白淨斯文,性子靦腆內秀,以前在老家總被莊鄰取笑他投錯胎了,活脫脫是個女兒家,他還有女兒家都有的特點—愛哭。夏去秋來感懷落淚,思念家人淚流滿麵,哪怕看到隻蝴蝶折翼瀕死,小秋也會淚濕滿襟。
可這三年來在吞噬派,他的眼淚被血腥所見硬生生地嚇得憋了回去。吞噬派上上下下所煉的法術,扼殺了無數生靈,悲嚎哀鳴不絕於耳,小秋不能哭,連流露出一絲憐憫也不能,因為,他要活著,活著熬到十八歲回到那魂牽夢繞的家園。
此刻,他拿著銅勺,麵無表情地攪動著肉湯,湯內翻滾著白花花的嫩肉,每一片都令小秋細長的手指戰栗,渾身雞皮疙瘩早就豎起,好容易煎熬到湯燒好了,小秋顫抖著雙手將肉湯盛到陶罐裏端起,用低得隻能自己聽到的聲音說:“孫師弟,莫要怨我,每年清明我會給你燒些吃的用的。”
天飽正好跑進門來,大聲喊著:“師兄,看我給你稍了啥好吃的來啦!”
小秋冷不防被天飽嚇了一跳,手一抖端著的陶罐險些摔了,好歹拿住手卻被潑出的肉湯燙了一下,禁不住“哎喲”叫喚了一聲。
“師兄!”看到小秋天飽原本歡喜的很,見到小秋的手被燙著心知自個闖禍了,趕緊把小秋手中陶罐接過來,用涼水往他手上潑去。“不妨事。”小秋疼的齜牙咧嘴,卻還是安慰著天飽。
“師兄你等著!”天飽轉身跑出去,很快抱了一捧草藥回來。玉麵真人教過他辨識百草,他扯回來的藥草正可治療燙傷。天飽將藥草洗淨剁碎碾在小秋的手上,燙起的大泡頓時沒那麼火燒火燎了。
小秋擦擦額上的汗,道:“我要去給黑煞送早食去了。那邊還有些肉粥,你餓了就喝。”天飽聞到那燙手的陶罐裏一股奇特的香味,和自己曾經在村口聞到的香味有些類似,好奇地問道:“這是啥肉?好香!”饞得要流口水。
小秋連忙雙手護住陶罐,一臉的驚懼慌亂:“這肉、這肉是黑煞要吃的。莫動!”
天飽似乎明白了一些,不由自主地身子往後退了幾步,離那陶罐越遠越好。
小秋愁眉苦臉地說:“我要趕去給黑煞送早食了,去得晚了被打一頓都是輕的!”
天飽趕緊把兜裏藏著的兩片豬耳朵拿出來:“師兄,快吃,可香的豬耳朵!吃完再去送飯!”
小秋一掃臉上的陰霾,驚喜地接過豬耳:“天飽,這豬耳哪裏來的?你在火窟可好?”
“還好,就是昨日吃了頭烤乳豬,肚子疼了會!”想到以後餿肉粥是不會再喝了,火窟裏有吃不完的鮮肥!天飽有點小小的得意。
“烤乳豬?摳門的火聖居然給你吃了這麼好的東西?”小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當年自己也曾在火窟曆練,每日裏那吝嗇的老頭隻給些油脂拌飯飽肚。
“火聖?”天飽心想這是誰啊,接著慚愧道:“師兄,我昨個第一次吃到烤乳豬,一不留神吃了太多,下次一定多帶些烤肉給你吃!”
小秋樂了:“不礙事。火窟裏是不是有個禿頭、手上套一對金環、長得很高大的老者?那就是火聖啊!”
“原來就是那熏肉老妖啊!師兄,快嚐嚐豬耳朵,我從烤乳豬身上切下來的!”天飽催促道。
小秋試著咬了口豬耳,果然鮮香脆嫩,好吃的很。
他摸摸天寶的腦袋:“那裏麵煙熏火燎的,你可曾熱的要虛脫?眼睛是否火辣辣得不住想流淚?”
“之前很熱,現在涼快啦!眼睛嘛,有你給我的麻布,擦擦就好。”天飽早就把那身童子服脫了,學老妖也在腰間係了根布條,歪歪扭扭,小弟弟不聽話地露了出來。
小秋忍著笑給他重新係了一下,看到天飽的肚臍眼裏多了顆珠子,好奇地問:“這珠子怎得鑽到你這裏去了?”天飽低頭看看,才發現這沁涼的珠子已經嵌進肉裏,橫豎拔不出來。
小秋聽說是天飽在火窟壁爐裏撿的,又覺得有些蹊蹺,再看天飽用小手拚命摳著肚臍想把珠子弄出來,幾乎要摳的皮破!趕緊讓他別摳了,又將布條重係了一遍,勉力遮蓋住天飽肚臍眼上的人像和珠子。小秋覺得天飽身上冰涼涼的,沒有火氣侵身,真好。
他不敢再耽誤,和天飽道別,三步並作兩步地端著肉湯去奉給黑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