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妖看狀困乏之極,沒多久又蜷縮在石桌上,還打起了呼嚕。
天飽不敢懈怠,在火窟裏察看燒烤的鮮肥,岩壁上懸掛的低一些的烤雞烤鴨給翻個身不是難事,可稍微高一點的烤羊烤豬之類,仍憑八歲的天飽如何跳躍都夠不著,夠不著也就罷了,偏生地上十分的油膩,又沒有老妖指點條道路,沒多久就摔了好幾跤。
熏肉老妖躺在石桌上忍不住大笑,以他的修行,莫說一年不睡覺,就是三年不睡也無需打盹,今日裏的種種,都是試探。看來天飽這童子資質不壞,踏實守信,嗅覺竟然比自己這個已入金丹之境的還靈敏,那晶骨的一絲焦味自個還比他慢了半拍才聞到。
火窟多年來都缺一個伺候的靈童,每每送來的新童子要麼好吃要麼懶做要麼耐不住熱,都不堪栽培!聽著天飽一會撲通一聲地摔著,老妖露出一絲欣慰之笑。
眼看夜色漸濃,老妖伸了個懶腰起身,出去眯著眼瞅了瞅渾身油汙鼻青嘴腫的天飽:“夠不著是吧?接著!”從袖子裏抽出一根筷子般長的鐵釺,一頭有個彎鉤。
“熏肉老妖”隨手一甩,口中念念有詞,頃刻間那鐵鉤就跟長至比天飽還高了,手一伸,鐵鉤閃爍著一道紅光劃過琳琅滿目的烤物,雞鴨牛羊全部在頃刻間翻了個身。
鐵鉤觸及到熊肉,偌大的黑熊也在紅光震懾下沉重地翻了個。
如此神奇,鐵鉤定是個寶物!天飽手癢,巴望著自己可以握著鐵鉤一試。
“熏肉老妖”洞穿他的小心思,將鐵鉤收回原狀,仍如筷子大小,遞給他,尖聲尖氣地說:“你試試?”
天飽喜滋滋地拿著鐵鉤,伸向一隻烤的焦黃焦黃的肥鴨,
鐵鉤離老鴨距離甚遠,既沒變長,也無紅光,肥鴨動也不動,天飽急的額頭冒汗,用力將鐵鉤伸了又伸,肥鴨依然紋絲不動,靠近岩壁的半邊都有了點焦味。
天飽無計可施,求助般地看著“熏肉老妖”。
老妖笑聲更加尖利:“咯咯,笨孩兒,不念咒哪有法力?”說罷在天飽耳邊嘀咕了一句。
這下天飽可有得玩耍了,一會讓鐵鉤變長,一會又令其變短,上躥下跳地給所有烤物翻身,夜半時分,老妖看這批鮮肥都已烤好就容許他睡了,自個提著隻烤鵝不知去向何處。
火窟岩壁熱度漸降,隻剩岩石發出紅色的微光,整個火窟裏殘留著烤物的凹糟之氣。
頭頂看到半邊月亮,天飽躺在熄滅的壁爐邊一張較小的石桌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他不是餓的睡不著,而是被撐壞了。
想想,八歲孩童生生吃掉了一隻烤乳豬(除了兩隻豬耳朵之外),又喝了大涼的山泉水,在這火窟內吸進了滿腹的焦躁之氣,此刻小肚子裏仿佛被馬踢驢蹬、狗咬貓抓,疼的幾乎要哭出來。
此時要是娘在身邊就好了,她會揉著天飽的小肚子唱歌給他聽。那次天飽吃多了樹皮湯,也是疼成這樣,但是娘揉了半宿就好了。
爹,娘,你們現在有東西吃嗎?來噬山之前家裏已經斷頓,爹娘會不會餓死?天飽越想越傷心,禁不住哇哇大哭起來,哭聲在火窟裏久久回蕩。
哭了許久,屁股被什麼東西鉻的慌,天飽摸索了一下,正是在火爐裏撿到的那個珠子。
天飽撅著屁股就著月光仔細看那顆珠子,臉龐上滑落了一滴眼淚,恰好滴在珠子上頭。
珠子吸了天飽的眼淚。其周身的一些花紋開始流動,漸漸又傳來一絲清涼。天飽的腹痛好些了,抽抽搭搭的止住了哭。
很快這顆珠子變得通體冰涼,一陣寒意傳遍天飽全身,隻達五髒六腑,流入奇經八脈。天飽隻覺得肚子一點也不痛了,神清氣爽,對洞內的凹糟之氣也渾然不覺。
漸漸地,天飽睡著了,捏著珠子的手一歪,那顆珠子順著他的小胸脯滾到了肚臍,正好嵌入到天飽的肚臍眼裏。
他那肚臍眼上的“張嘴大笑”的紅色印記,被珠子一塞,恰似一張嘴被堵住了一般。
天飽做了個美夢,夢見帶了烤雞烤鴨回家,爹娘歡喜的很,爹還去打了二兩燒酒回來,全家齊聚其樂融融。
“熏肉老妖”回來了,看著酣睡的天飽,臉上露出複雜的神情。吞噬派掌門尋遍天下不得的“嗜殺之印”,竟然出現在這八歲孩童身上,要命的是,一顆佛舍利竟然塞住了嗜殺之印的法門!
自己修煉多年,居然對此孩身負異相毫無察覺,若不是這童子脫了精光睡覺,還不知要被蒙在穀裏多久!
佛陀在世之年,佛以神通力降服毒龍,然龍涎遺禍,一滴龍涎經龍虎山仙水岩入煉丹道士腹內,此道士正處於修煉嬰變險要節點,龍涎下肚乾坤反轉。
道士血染雙瞳,妖氣衝天,頃刻食盡龍虎山飛禽走獸,大啖同門骨肉,張天師嫡傳弟子無力抵擋,請少林、武當等名門正派聯手屠妖。
誰知妖力乃毒龍萬年業力所助,道士逃脫,占噬山,立門派,煉妖術,始為吞噬派老祖,至天飽已為第七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