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倒吸涼氣,看著葉寒的眼神有九分怨毒,幾乎到了化為實質張牙舞爪的地步,葉寒搖了搖頭,衝著白墨之道:“再弄斷一根。”
中年男人神色驚恐,最後一絲倔強的骨氣被徹底摧毀,眼神裏濃鬱的怨毒殺意也不由減弱了一些,剛要張口,手指傳來鑽心刺痛,無名指被齊根斷下,血液飆射而出,但這次白墨之沒有堵他的嘴,男人也識趣的咬牙切齒,強忍痛楚愣是沒叫喚出聲,葉寒如出一轍用打火機幫他治療傷口,煙霧繚繞下一張談不上帥氣的臉頰有種別樣的瀟灑。但如臨大敵的中年男人無暇欣賞。葉寒收回打火機,吐出煙圈,道:“第一個問題,你是什麼人?”
男人額頭汗珠豆大,咬牙道:“張子冬。殺手。”
葉寒揉著額頭,問出第二個最關鍵性的問題:“誰派你來的?”
男人咬了咬牙,心中有些糾結,但僅僅隻是一秒不到的猶豫徘徊,小指便被硬生生勒斷下來,這一次葉寒沒幫他止血,目光一如既往的陰森,抖抖煙灰,平靜道:“說。”
“陳子煥。”張子冬哭喪著臉,老老實實道。事先他仔細研究過葉寒的詳細資料,論理而言這個犢子身邊應該隻有一堆戰鬥力不值一提的小嘍囉,沒可能還在暗處安插這麼一個戰鬥值變態的伏兵,因為剛在南京紮根的葉寒沒雇傭保鏢的資本。隻可惜理論還是敗給了現實,論武力值在黑市殺手中排行第四十八的他就這麼淒慘無比的栽到一個毛頭小子手裏,而且還是幹脆利落的一招落敗,這讓張子冬渾身泛起無力的挫敗感,欲哭無淚,恐怕就連霸占黑市殺手第一位置綽號黑瞎子的屠弓都沒辦法瞬間解做掉自己,足以窺測出白墨之恐怖實力的冰山一角。而任務失敗的代價就是短短兩分鍾自己三根手指全部作廢。張子冬神經緊繃,不敢再有任何遲疑,怕這兩個修羅閻王徹底廢掉自己吃飯的東西。
“多少錢。”葉寒慢吞吞抽了口煙,蹲著身子,問道:“我的一條命,值多少錢?”
“如果輕而易舉收掉你的命,10萬。因為殺你而受了輕傷,15萬。重傷,20萬。”張子冬如履薄冰。
“我的命這麼值錢?”葉寒自嘲一笑,看著臉色蒼白驚恐的男人,略微沉默,最後咧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齒,似笑非笑:“那他有沒有說,要是你不小心死了的話,給多少錢?”
大氣不敢出的男人似乎一時想不通葉寒這句話的意思,所以瞪著眼睛沒說話,視網膜最後映射出一張漠然冰冷的蒼白臉龐,然後脖子就被一隻手牢牢捏住,四根手指和拇指力道均勻,靈巧如一條非洲黑曼巴蛇,稍微蓄力,便輕而易舉掐斷了張子冬的脖頸關節。
卡擦。
伴隨清脆的碎裂聲,死亡的黑色霧霾漸漸籠罩了臉色難以置信的張子冬,他的雙眼噙著震懾和不甘,還有一分顯而易見的怨毒,最後頹然癱倒在地。南京地下殺手第四十八的位置從此空缺出來。
葉寒輕輕起身,拋給臉色同樣有些愕然的白墨之一根煙,輕聲道:“屍體我會處理,如果可以的話,就陪我把這件事徹底了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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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桐被閹割當晚。
葉寒一行人離開後一個小時,被三個傭兵蒙趴下的那幾人暈乎乎醒過來,立馬大驚失色跑到陳桐野戰的倉庫,目光四下一掃,頓時麵無血色。緊接著滿心忐忑的他們便把陳桐連夜送入醫院,順路還給陳子煥撥了電話。等哆哆嗦嗦彙報完最後一個字,電話那頭出奇的沉靜,但不難想象那張蘊藏著怒意的老臉將會是一副怎樣的猙獰神色,對前途心知肚明的幾個狗腿子歎了口氣,知道這個待遇不低的飯碗終於是要徹底砸自己手裏了。
到了病房門口,命運充滿喜劇也不乏悲劇色彩的二世祖陳桐一醒來就哭爹喊娘,搞得整個醫院都雞犬不寧,護士和醫生阻止不了,也不能將之轟出門外,隻好給他單獨換了間清淨的病房。窩在醫院門口的幾個狗腿子提心吊膽等著陳子煥趕來醫院,大氣都不敢出。在十多分鍾見到急匆匆趕來的陳子煥那張近乎扭曲的老臉之後,他們才灰溜溜夾著尾巴離開。
同一個病房,同一個醫師,但這次的病情更嚴重,要切除胯下那杆已經沒了任何囂張氣焰的槍,沒有任何回旋的餘地,遲一秒就多一分危險,甚至可能被一泡尿活活憋死。在陳桐被推入手術室那一刻,就意味著這個不學無術的二世祖以後再也沒法子禍害其他女人,陳子煥也注定享不了天倫之樂,抱不了孫子,這對於馬上年過花甲的老人無疑是最痛徹心扉的打擊。很少抽煙的陳子煥當晚抽了三包煙,臉色蒼頹仿佛過了古稀的年紀。把陳桐的情緒安撫下來,臉色陰鷲的陳子煥不聲不響回到他那棟八百萬的海景別墅房,傭人和司機噤若寒蟬,很識趣的不敢多嘴,空氣中壓抑著暴跳如雷的引線和隨時會爆發的火藥星子,這是一個陳子煥注定無眠的深刻夜晚。
淩晨2點,毫無睡意的陳子煥來到客廳,看到同樣臉色慘淡的夫人,略微猶豫,還是選擇撥通那個藏了很久的電話。
然後張子冬卡裏就多出了五萬塊的定金。
上午7點,張子冬身亡,被後來趕到的鄭秋捆紮屍體,毀屍滅跡。
8點,一夜未眠的陳子煥泡了壺醒腦茶,坐在客廳裏,憂心忡忡,夫人5點趕去醫院陪伴神情恍惚的陳桐,整棟別墅隻剩他一個有話語權的孤家寡人,看著牆上那副萬馬奔騰的鑲金壁畫,青瓷茶杯斟了七分滿,輕抿了一口上等的普洱細茶。越來越佝僂的腰背幾乎要陷進柔軟的沙發,他一方麵擔憂在醫院裏做了切除手術的兒子情緒不穩,另一麵又得不到張子冬方麵傳回來的凱旋消息,連續打了幾個電話都是留言信箱。心煩意亂的他想到最壞也是最天方夜譚的結果,連續灌了三杯普洱,沒有平時品茶那種閑適心境,澆下去全是煩躁。黑市殺手雖然算不上大流,但也絕不是泛泛之輩,排名四十八的張子冬一根手裏線玩的出神入化,實力毋庸置疑。然而如今兩個小時過去杳無信息,難不成出師不利?陳子煥懸著一顆心,眉頭緊鎖。
敲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