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揩油(1 / 3)

第二天一大早,那輛價格注定讓鄭家溝所有人都望塵莫及的悍馬絕塵而去,沒有對這個破敗不堪的舊村子留下任何印象。

一群紈絝二世祖把兩千五百塊如約給了葉寒,葉寒當然不會拒絕。或許這點錢對這些大城市的富家子弟而言連一晚上的夜生活都買不起,高高在上揮金如土的他們不在乎,隻是覺得昨天碰到一頭大野豬很有趣很新鮮,一個個高談闊論如何回去吹噓本不屬於他們的戰果。而那個花枝招展的嬌弱女孩則是在車裏頗為委屈的傾訴昨晚硬板床的痛苦,讓一旁身為她準男友的小白臉恨不得將葉寒那個混蛋千刀萬剮。

隻有和葉寒驚鴻一瞥的女人始終沉默,最後在村子徹底消失之前深深望了一眼,然而扭回腦袋,表情決絕。

一夜輾轉反側的葉寒還是拗不過母親和葉項東的雙重壓力,最後背上那個包裹了幾件幹淨衣服和兩千塊錢的背包上路,母親沒有出來送,是葉項東一路跟著葉寒足足走了二十裏地,一直走到長途汽車站才停下腳步,葉寒抬頭瞥了其中的一輛長途大巴一眼,今天就是要坐上它先到福州,然後再轉車從福州坐足足二十多個小時的火車到南京打工。

葉寒心疼錢,沒有買臥票的打算,這就意味著他要挺直脊背撐將近一天坐到南京。葉項東那張憨實的臉龐此刻沒有半點標誌性的笑意,目光深邃的看著遠方那燈紅酒綠的城市色彩。兩兄弟一壯一瘦,兄如猛虎,弟如蒼狼,像是一對極端的組合,在車站等車之時謀殺了大片人的眼球。這似乎是兩兄弟從一開始就注定的命運,二十年來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始終未曾改變。

葉寒從一開始給自己定位就是一個俗人,一個不可救藥的俗人。他清楚自己現在的立足點,所以沒打算一開始就飛上枝頭變鳳凰。劉杜若的名片他藏在衣服最深處也是最保險的兜裏,暫時還不打算掏出來用。參軍的想法在葉寒一整晚的掙紮之後暫時拋棄,他是個籠子裏關不住的野犢子,高中三年監獄式窒息的學習生涯差點讓他發瘋,現在好不容易擺脫束縛的他當然不會再傻到進入那沉悶無聊的軍隊。

不過葉寒不敢把話說絕了,八麵來風也是他信奉的原則之一。如果真有一天混不下去,倒也不排除混到軍隊弄兩口飯吃。人活著就是為了吃飯,臉皮奇厚無比的葉寒很早就學會了狡兔三窟這個道理。

說到底,他隻是不願意太早欠一個相識不深的女人太大的人情罷了。

上了大巴的葉寒搖開車窗,看著臉上硬擠出笑容的葉項東,此刻後者那魁梧的身材在葉寒看上去有一種微微的顫抖,仿佛一個不小心就會倒下去震的全世界地動山搖。那是一種他從未在大個子身上見過的顏色,葉寒揉了揉眼圈,低聲吼道:“給我站直了。”

葉項東立馬昂首挺胸,配合一張注定不會有任何陰謀摻雜的老實臉龐,有種滑稽演員的慣性幽默。

葉寒關上車窗,微微弓著身子,一直被鄭家溝當做禍害的男人窩在大個子看不到的角落,偷偷抹了把眼,咬唇道:“哥,一定要和媽好好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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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坐上長途車的葉寒終於知道什麼叫做顛倒眾生,一路上被崎嶇道路顛簸的幾乎要把肚子翻個底朝天,還好事先填飽了肚子還服了暈車藥,不然對大巴天生缺少免疫細胞的葉寒早就狂吐不止。

速度均勻的大巴好不容易晃悠悠的從山路爬行出來,最後也不知道是不是司機一時興起,竟然大大咧咧來了一個不算優美的甩尾拐彎,嚇的葉寒出了一身冷汗,還好有驚無險,四個輪胎終於安安穩穩落到了高速公路上麵。感受到那久違的平穩感覺之後,葉寒緊閉的眼睛瞬間眨巴開來,蒼白而緊繃的臉部肌肉終於鬆懈,微微呼了口氣,低罵道:“真他娘的受罪。”

旁邊一個抱著行李包,戴著鴨舌帽的女人下意識的皺了皺眉,顯然是對葉寒出口成髒的不滿。

葉寒緊緊抱著灰頭土臉的粗布包,誠惶誠恐的模樣活脫脫是一個沒見過大世麵的鄉巴佬。旁邊的女人稍微低下腦袋,秀氣玲瓏的耳朵塞著一副銀白色耳機,看不到表情。整個過程她沒有看葉寒一眼,不過卻也沒有表示太過明顯的嫌棄。由於帶著鴨舌帽,葉寒把更多的視線都放到了女人那雙被緊身牛仔褲包裹的圓潤雙腿上,反正女孩的視線看不到,所以他放肆的目光毫不遮攔,眼神裏寫滿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