旮旯山村鄭家溝,一直都是人跡罕至的荒蕪地方。村落背後是深重厚實的堅實高山,因為無人開發而林木繁茂。論理說這個原生態氣息濃厚的地方不該有人跡出現,但此刻在大山山腰處,一個背影粗獷無比的身軀正蟄伏雜草之中,虎視眈眈盯著前方一頭500斤的壯實野豬,兩者距離二十米不到。這個壯碩男人身著普通麻布衣褲,寬大的臉龐如同一麵頑固不破的堅硬壁壘,不怒自威,加上這個身軀相當威猛的男人背後那張氣勢癲狂到無與倫比的巨大牛角弓,構成一幅極富有視覺衝擊力的野性張狂圖案。
男人瞳孔微眯,不動聲色把手伸向褲腰的一把鋒利匕首而不是身後的大型牛角弓,然後做了一個足以讓普通人驚嚇到腿軟的瘋狂舉動,他的寬大身軀勢如破竹的騰空而起,手中緊握的短小匕首在斑駁日光下熠熠生輝,矯健的步伐沒有一絲停滯,直刺向那頭堪稱守山王的巨大野豬。
肉搏。
男人冰冷眸子鎖定那頭注定比他壯實數倍的巨大野豬,眼瞳裏是一抹不該出現在正常人身上的冷靜自如,手中的鋒利匕首沒有一點花哨的動作,直搗黃龍。嗅覺同樣靈敏的野豬猛地一個翻身,猙獰粗長的獠牙裸露在外,喉嚨散出示威性的嘶叫低吼,相當具有震懾力。但眼前的男人顯然不是那種中看不中用的軟腳蝦,而且論氣勢絲毫不遜色於這頭足以稱霸獸界的野豬王,他衝刺的動作毫不停滯,一身二百斤的勻稱肌肉每一塊都凝結出相當刁鑽的爆發力,橫過手裏的匕首,硬生生朝著野豬最硬的頭骨狠狠插入。腦子不夠用的野豬縱然能感受到這個獵手的危險之處,但不至於不戰而退落荒逃走。隻是縮了縮脖子,便咆哮著迎上男人那越來越逼近的龐大身軀。
如果這一幕被某些喜歡拍照收藏的有錢驢友看到,定然會不顧一切都要把這曆史性的一幕定格在膠卷裏麵。
卡擦。
近乎慘烈的骨骼碎裂聲響,銳利堅硬的匕首也應聲而斷,最後是一隻碩大的拳頭狠狠砸在了野豬的頭骨上麵,這頭片刻前還叫囂不已的畜生瞬間翻白眼沒了氣息,一身肥膘轟隆砸在地上,四根蹄子隻是輕微抽搐,便徹底失去生機。男人緩緩起身,揉了揉微微發紅的拳頭,一把扛起五百斤的野豬,破天荒擺出一張樂嗬嗬的笑臉,立馬變回到鄭家溝那個憨傻無敵的大塊頭葉項東。至於他究竟是在笑什麼,有什麼好笑,天曉得。
在回村的時候遇到幾個下田回來的村民,一個個幹瞪著眼球,似乎恨不得把眼珠子掏出來在地上踩幾腳再放回去,駭然的目光死活沒辦法從野豬和男人身上移開,視線裏有著嫉妒,畏懼,還有幾抹難以置信。有幾個不信邪的家夥笑稱這是葉項東瞎貓碰上死耗子,葉項東不置可否。但如果有人破開這頭野豬腦袋上的那層被刀子稍微割破的皮層,就會看到造成這個畜生致命傷痕的不是那把一觸即碎的刀鋒,而是葉項東拳頭裏那剛猛到毫不講理的恐怖力度。
回到那個破敗但溫暖的小家,本來沒人光顧的矮小門口多出了兩道身影,葉項東扛著野豬的身影實在太過生猛,頓時吸引了其中一人的眼球。
那是一張沒有任何雕飾的麵孔,精致,細膩,卻又不乏少許曖昧,暖色調和冷色調交相輝映,糾結到幾乎分不開的境界。和那些嫵媚風塵或者清純可愛的女人不同,她有一種足以免疫掉所有尖銳特征的氣質,如同五台山大圓池裏吸收仙佛氣息的蓮花,趨於飽滿平和,永遠不會讓某一種特征太過突兀。但一副不算輕巧的黑框眼鏡遮住了她半邊容貌,否則村子裏不少沒嚐過女人肉體的光棍漢早就叫囂著跑來圍觀這個絕世大美人。
劉杜若,一個氣場強大到脫俗的女人。
她朝著葉項東輕輕一笑,顛倒眾生,柔聲道:“500斤的野豬,我在東北小興安嶺見過,當時是一個村子裏的壯實男丁全部進山巡邏,最後好不容易用紮槍活活捅死,拉回村子的時候幾乎體無完膚。這麼完整的一頭我還是頭一回見到。它怎麼死的?像你弟弟一樣用弓箭射殺?”
“我弟弟現在怎麼樣?”葉項東沒有回答問題,收斂癡傻表情,沉聲問道。
“還好,剛到南京就找了一個投靠的地點,沒有淪落到露宿街頭,吃得好睡得好,還有個模樣俊俏的女孩黏在後麵。但最近因為一些原因卷入一場可大可小的地下暗流,鬧出了人命。如果不摻和一點外在因素進去,貌似會有點麻煩。”劉杜若輕聲回答,並沒有因為葉項東偏移話題有任何不自然。葉項東當然不傻,她也是個腦筋不遲鈍的女人。知道如何見風使舵才能控製局麵。
葉項東不再說話,扛著野豬朝屋內走去。在與劉杜若身旁那個肩章是兩杆一星的男人擦肩而過之時,後者那張刻板沉悶的國字臉驟然閃現出一抹異彩,眼神有些詫異的盯著漸漸消失的背影。沒有出聲,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