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涼回到侯府時,月光已經渲染了大半片天空,不知暮北修是否已經回來的她,輕手輕腳走入崧修閣的寢室。
寢室裏安靜如斯。
門口有人傳來腳步聲,鬱涼急忙回頭,卻不是暮北修,而是小紫,小紫是白榆宮裏原先伺候的那個宮女,同自己有些小淵源,才被暮北修接回來伺候自己。
“夫人,熱水已經放好了,奴婢伺候您沐浴。”小紫說話的聲音有些濃重的鼻音,就像是剛剛哭過一樣。
鬱涼慢慢抬起她垂眸的下巴,果真瞧著她的眼睛有一圈的紅腫,鬱涼微微擰眉,按理說侯府上下皆訓練有素,不會有人欺負她才是啊?她思量著問出聲:“小紫,你怎麼了?誰欺負你了嗎?”
“沒有。”小紫搖頭,低聲補充道:“沒人欺負奴婢。”
“沒有嗎?”鬱涼不大相信,既是沒有,她怎能委屈成這個樣子?
小紫忽而將頭垂的更低了,怯生生的說道:“是奴婢的爹,他頑疾又犯了,娘親傳信過來說是恐怕撐不了幾時,奴婢想……”
“想回去瞧瞧是嗎?”鬱涼接過話,“這是緊要的大事,你隻需和管家告假就好了,怎麼……”她欲言又止,等著小紫的回答。
小紫垂著頭,帶著哭音道:“奴婢的家在西汀縣。”
西汀縣?鬱涼心尖兒顫了顫,想起了白榆,想起她和白榆在西汀縣的一段時日。
“我陪你一起,現在就啟程。”鬱涼鬼使神差的說了這句話。
小紫忽然抬頭看了她一眼,又快若閃電般低下頭。
等鬱涼稍事收拾後,夜色已然寧謐,暮淵和蘇心汶的寢室已經熄了燈安睡,鬱涼遠遠的看了一眼,留了一封信給下人吩咐次日轉交。
“嫂嫂,你這麼晚還不睡,是要去哪兒?”暮北瑭從房屋映射的陰影下走出來,磨著牙靠近鬱涼,低聲道:“不是剛剛才從蘇府過來,莫非又要過去?”
鬱涼驚奇的瞧著他,脫口而出道:“你不是在房間裏專心練字嗎?”兩日也不見他出門,飯菜都是開了小灶,怎麼有功夫盯視自己的一舉一動了?
“不要轉移話題,說說看,這麼晚做什麼去?”暮北瑭逼近她質問。
鬱涼被他這般嚴肅的麵容逗笑了,落落大方的回答:“小紫家裏出了緊要的事兒,又在西汀縣,路途遙遠,我尋思和她一道兒去看看,現在啟程的話,估摸著趕天亮也就能到了。”
暮北瑭視線移到小紫身上,鎖著她定定的打量,道了句:“我陪你一起。”
寬敞的馬車上,小紫局促不安的攥著衣擺,露出的幾根手指看得出來十分使力,甚至於不敢抬頭看一看對麵的鬱涼和左側的暮北瑭。
鬱涼隻道她是擔心趕不上見自己爹爹最後一麵,便輕輕的拍了拍她的手,卻不成想這一拍,立即讓小紫險些直腰站起來,幸而被另一邊眯眼養神的暮北瑭硬生生的按了下來,他睜開眼,瞧著小紫打量道:“不要太緊張,聽天由命。”
鬱涼於是用腳踢了踢暮北瑭,擠眉弄眼示意他不要亂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