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葉子，你要是還沒想好怎麼說，就出去吧，等阿娘從樂坊回來再叫醒我。”
鬱涼說罷還沒閉上眼睛，銀葉卻像個賭氣的小孩子噘嘴輕‘哼’了一聲，頭一揚利索的轉身出去了。
鬱涼瞧著她離開的地方，睫翼撲閃了一會兒才輕聲道：“原來小葉子的嘴巴竟也嚴實的不像話。”
葉雲寧從樂坊回來的時候，鬱涼已經睡熟了，這一個月來，她很容易就熟睡，動靜多大都不能驚醒她，葉雲寧慣常褪了鞋襪，掀開她的棉被一角，側躺在她身旁。
“等再過些時日，就不難受了。”葉雲寧聲音輕若浮雲，她伸手撫平鬱涼鎖在一起的眉頭。
她知道，鬱涼很難受；她也知道，鬱涼一直強忍著。
“阿娘的小雨真乖。”她觸摸著鬱涼巴掌大的小臉兒，指尖輕輕戳一戳她不笑也淺而易見的梨渦。
鬱涼突然伸手抓住葉雲寧的手，又好像紮了刺一般放開，嘴裏模模糊糊的囈語：“蛇……蛇……好多……阿娘……蛇……救我……”
葉雲寧微愣，這麼久了，她是頭一次見到鬱涼做噩夢，此刻鬱涼雖然沒有睜眼，但葉雲寧真切感受到了她的害怕，她的身子哆嗦不停，額頭上立刻沁出細密的汗。
“……蛇……阿娘……不要……啊……”
鬱涼驚恐的不知所措，為什麼這麼多蛇，為什麼它們要爬在她的身上，為什麼它們伸長舌頭舔著她的臉，啊——
她跑，可是跑不快，它們就纏在她的腰上，脖子上，胳膊上……無處不在，身體沉甸甸的，快要呼吸不出來，所以，她跑不動啊。
為什麼沒人救她，阿爹很長時間不回來了，阿娘呢，她在哪兒？她為什麼不要自己？
她才六歲啊，他們怎麼可以放她一個人住在這種深山裏？
“乖，別怕，阿娘在，阿娘在，沒有蛇，你睜開眼睛看看，一條都沒有。”
是誰？鬱涼停下來，她聽到了，這聲音沙啞卻又清晰，一定是個溫柔的人，聲音還在繼續：“不要怕，什麼都沒有，沒有蛇，阿娘陪著小雨，不害怕，不害怕啊……”
“阿娘。”鬱涼試探著朝空中叫喚，得到“嗯，乖”的回應，身上突然輕了，她垂頭，睜大眼睛四下裏張望，沒有了，沒有蛇，一條都沒有……
“……阿娘……阿娘……”
葉雲寧揉著她的頭發，看她一點一點安穩下來，感受她鑽進自己懷中，在自己胸前輕輕的蹭著，嘴裏歡喜的叫著“阿娘”。
葉雲寧陡然呆怔，心跳停滯了一會兒又劇烈的跳動，她不知道該如何描述這種感覺，欣慰？激動？愉悅？好像都有，又比這些感情都馥鬱。
鬱涼蹭了會兒，帶著饜足的笑容沉睡過去，手緊緊環抱著葉雲寧的腰，臉上梨渦深幾許。
葉雲寧摟著她，又怕把她弄疼，手試著尋了好幾個位置，終於還是選擇了最自然的姿勢，小心的在她發端輕輕親了親，如得了寶貝一般，好幾次都忍不住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