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比!掏心挖肺,下官也擅長。”藍明泰一躍而起,讓他坐鎮延安,那是大材小用,一顆蠢蠢欲動的心,又開始活躍起來。向往燒殺搶掠的生活,朝九晚五的坐堂,消磨他的鬥誌,往昔的崢嶸歲月曆曆在目,屠殺算哪根蔥?再絕的活他也幹過,就想到前線去打仗,過一把燒殺搶掠的癮。
“比就比!一言為定!”張曜發起酒瘋,竟然在酒宴上和藍明泰擊掌發誓,要來一場殺人比賽。
在場的文武官員,擊節叫好,一點也沒有愧怍之心,血債要用血來償,金積堡二十萬百姓要為劉鬆山之死,付出血的代價。
藍明泰頻頻和一群武將幹杯,這是他的場子,東道主款待四方來賓,讓酒宴上充滿歡聲笑語。延安的那些文官是靠軍功升上去的,一個比一個膽大,酒宴上談論的話題變成打仗、殺人。拐個彎就沒邊了,說漏嘴的武官把戰場隱私也當笑料講。
這是左宗棠起的頭,讓高雅的酒宴變味。既然左大帥聽得津津有味,哪個武將手上沒沾過血?武將喝酒沒別的愛好,就是喜歡誇耀戰功,戰亂年代更讓這些武將意氣風發,滿腔熱血的抒發豪情,在座的官員都是殺人的魔王。
李國樓說起大牢裏的各種刑法,聞所未聞的大清私刑,得罪牢頭的下場很可悲,死在大牢裏的冤魂,有冤無處伸。
慶功宴籠罩在恐怖的氣氛之中,三桌人毫無顧忌,照樣吃得歡暢。在戰場上,旁邊就算有屍體,他們照樣吃喝拉撒睡,哪會介意嘴上描繪出來的恐怖畫麵?
左宗棠為了明天上法場之事,也在借酒壯膽,不斷向有功之臣敬酒,準備把自己灌醉。在座的官員都是他提拔上來的親信,除了多嘴多舌的李國樓。但左宗棠並不排擠李國樓,反而對李國樓關愛有加,連續和李國樓碰了三次杯,給足李國樓的麵子。
打仗就是發戰爭財,左宗棠手下人依靠打仗發財致富不在少數,胡雪岩、喬致庸就是他的錢袋子。
胡雪岩、喬致庸就是傍上左宗棠,才成為大清的巨富。
說左宗棠不撈好處,那是沒人會相信。坐在他這個位子也辦不到,陝甘總督的二十萬白銀的好處費,他照拿不誤。宮裏要孝敬,兵部要打點。王爺替他說話,要見白花花的銀子。隻是他有原則,做人有節製,大多數回傭,都放在公賬上,沒有貪汙到自己口袋裏。
但是總體來說,打仗就是燒錢,左宗棠的口袋總是緊繃繃的,打出的白條,開出的支票,兌現率很低。二十萬楚軍緊衣縮食的過日子。(其實是十八萬楚軍,另外二萬人數,左宗棠吃空額了。)
但有一個人,讓他日子好過一點,這個人就是李國樓。就算自命清高的左宗棠也不會和銀子過不去,這段時間各地督撫爭相捐助楚軍,一出手就是五萬、八萬的數額。說是為國為民,為了祖國統一,省吃儉用也要幫助左宗棠。其中玄虛,就是兩宮太後向各地督撫打過招呼了,李國樓的能量驚人,左宗棠了然於懷,相信李國樓以後還會資助他。
李國樓接到聖旨,有要事回京複命,讓左宗棠有些舍不得,李國樓不是空有一副臭皮囊,而是有才情的探花郎,這樣的後起之秀值得深交。所以左宗棠放下架子,推心置腹的和李國樓暢談人生。兩人推杯接盞,一來一回,忙得不亦樂乎。
被左宗棠看得起的官員,少之又少,天底下沒幾個人。連亦師亦友的曾國藩,適才左宗棠也敢叫一聲,“曾剃頭!”李國樓有幸成為左宗棠的知己,倍感榮幸,臉上泛起油光,沉浸在興奮之中。
李國樓來者不拒,和在座的人把酒言歡,觥籌交錯中勾肩搭背,都是有血性的兒郎,值得深交的戰友。軍人一往無前的氣概就在一口悶上麵,誰敢不喝?就是不給麵子。他的酒量見長,不過依然逃脫不了轟然倒地的下場,在場的文官官員,大都喝得酩酊大醉,被親兵侍衛抬著回去。
少數站著出去的人,都屬於酒仙行列中的一員。張曜卷著大舌頭,腳步虛浮,大叫:“老子沒醉!晚上我請客,都要來啊!誰敢不來,老子斃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