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著微微一笑,正是少女特有的天真無邪,對著靖王微微一禮道:“那麼請王爺不要在意,喝吧。”
這話讓惠妃的神情一僵。
“你這個小丫頭都說有毒了,誰還喝得下啊?”林太傅細細品著那一樽酒,連眼皮都沒抬,道:“先等太醫來吧。”
“是。”楚玥行了一禮,又站到白祈天身旁不再吭聲。
白祈天看了她一眼,小姑娘脾氣挺大。雖然現在的事情在他們計劃之外,但白祈天知道楚玥不會無緣無故的在皇宮裏因為惠妃的一句挑釁就熱血上頭,便放任她去做了。
事實上,楚玥並沒有夢見靖王喝下藥後毒發的樣子,她隻是夢見有人往送去吟秋榭的藥碗裏下毒,算一算時辰,就是靖王麵前擺的這一碗沒錯。
正如白祈天所想,楚玥有她自己的打算。
值班的太醫很快就到了,那碗藥一直放在靖王的席位上,太醫端起來聞了聞,又用銀針探了探,最終用手指沾了一點嚐了嚐,皺緊了眉頭思量好一會兒才道:“回稟陛下,藥裏並未下新的毒,隻不過藥方裏砒霜的量多加了一些,若是靖王殿下喝了,並不會立即發作,而是加重病症。隻是如果按照這個劑量長久喝下去,便會有性命之憂。”
“什麼?”惠妃驚呼一聲,不可置信的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砒霜既是劇毒也是良藥,靖王的藥方一直都是太醫院仔細斟酌之下擬好的,且他病了這麼多年,對於砒霜多少有了些耐性,即便稍微加大了劑量,也不會立即致命,可見背後之人用心之毒。
那壓低的咳嗽聲再次傳來,靖王弓著背,極力的想要將咳嗽的動靜壓到最小,卻還是無濟於事,現在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他那邊。
好不容易緩過氣來,靖王蒼白的臉上浮起幾分不自然的潮紅,他朝著安昌帝的方向一拜道:“兒臣的事情父皇不必費心,好歹這藥還沒喝下去,兒臣一切無礙。父皇還是以大事為重,此事推後再查也無妨。”
“可是靖兒,有人要你的命!耽誤的這些時間裏,下毒之人跑了可怎麼辦?”惠妃滿臉擔憂的將身子往前傾,放在膝上的手也不自覺的捏緊了。就算靖王從小養在皇後身邊與惠妃不親,但好歹是親生母子,遇到這種情況還是會擔心的。
安昌帝一臉不悅。
眼看著就能把白祈天打發走,又鬧出給皇子下毒這種醃臢事來。麵子丟盡了不說,重要的是,眼前這個小姑娘又一次說對了。
藥碗裏的確有毒。
她憑什麼?就算白都聯請了一個高人,能算天氣,測吉凶,難道還能算清楚靖王今天的藥碗裏有毒?便是聖女的禦言都不曾詳細到這種程度!
那麼剩下就隻有一種可能……
安昌帝微微眯眼,滲出幾絲危險的氣息來。
“小姑娘,你為什麼知道這藥碗裏有人下毒?”他陰惻惻的問。
“我就是知道呀。”楚玥理所當然的回答。
“就像當初白少主認識四喜,知道這皇宮內院的構造那般嗎?”
安昌帝這句話問得十分誅心。
為什麼當初白祈天能將太子刻意安排的為難一一化解?正是因為他是白都聯的少主,有錢有勢,要打聽到太子身邊的人,了解皇宮內院的構造,再簡單不過。
既然如此,要在這魚龍混雜的宮中找到一兩個願意為白都聯做事的人,也是再簡單不過的了。
先安排人在靖王的藥碗裏加一丁點砒霜,然後由這個小姑娘提出來,就能造成一種錯覺,她的確能預知未來的錯覺。
安昌帝才不會上當!
“那麼巧,你說靖兒的藥碗裏有毒就真的有毒。要知道,巧合是可以做出來的。”
天子目光如注,盯著站在下頭的兩人。白祈天依舊淡然,楚玥也不曾避開安昌帝的目光。
而坐在下首的林太傅也沒有製止的打算,隻是品著酒,用酒樽掩去嘴角的那一抹嘲諷與失望,現在皇帝已經不值得他再去說些什麼或做些什麼了。
就讓他坐著看場好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