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的這番話在理,可是再大的道理也抵不過天子一句不信。
皇帝不信你是楚玥,你就不是楚玥,皇帝不信你說的話,你就不要說話。這就是宮裏的規矩,也是這天下的規矩。
可是初生牛犢不怕虎,楚玥這天不怕地不怕的氣勢,倒是壓住了所有人。
隻聽林太傅輕咳一聲:“在陛下麵前,該有的禮數不能忘。”
“是。”楚玥立即低頭,行了個好看的禮,“臣女禦前失儀,請陛下恕罪。”
再怎麼說,安昌帝也不會跟一個小姑娘計較,便擺了擺手讓她起來。轉而對白祈天道:“既是你說要用事實說話,那麼九月三十的人祭,朕便按照原計劃進行了。”
“是,陛下請便。”白祈天一禮應下。
眾人卻不淡定了。
九月三十的人祭裏,還有楚國公府世子啊!楚國公還在北疆跟赤軍打仗呢,白祈天這攔都不攔一下就讓楚昀燒死在祭台上真的沒關係嗎?
林太傅也臉色一變,求情道:“人祭一事還請陛下再斟酌一下,好歹等九月三十日食開始了再人祭也不遲啊!”
按照祭祀的流程,先奉上錦帛、玉石、牲畜的祭品,然後才是人祭,並且這一切都在日食預計開始的時辰之前進行。
如果九月三十沒有出現日食呢?那麼燒死了楚昀又有什麼意義?
還有幾位年紀大的宗室都跟著林太傅一起求情,安昌帝根本不動搖。
“沒有關係的。”楚玥的聲音響起。
在一片嘈雜中,就像是清泉潺潺而下一般,自帶著一股子清涼。女孩子站在眾人麵前,淺淺笑著道:“沒有關係的,我哥哥會沒事的,他可是我哥哥,上天自會保護他。”
聽見這話,一直坐在安昌帝旁邊沒有出聲的惠妃皺起了眉頭,道:“這位姑娘,德容言功,這種故弄玄虛的話還是少說為好。”
“我沒有故弄玄虛啊。”楚玥眨巴著眼睛,歪頭想了想,道:“娘娘您看,我知道日食在十月初一。”
“所以說,你這就是在故弄玄虛...”惠妃不讚同的搖了搖頭,就像是個長輩看著不聽教導的小輩一般。
“哎呀!”
楚玥叫了一聲,指著靖王的席位道:“那位王爺是要喝藥嗎?”
在座的各位除了林太傅和太子都是王爺,楚玥不認得人,便這麼叫著靖王。
隨著她這一指,所有人的目光不明所以地都集中到了靖王身上。
他身後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個端著托盤的小內侍,身旁的明遠正捧著藥碗服侍他喝藥。
正要將勺子送到嘴邊的靖王動作一頓,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是,每日都得喝的,便沒有打擾各位。”
原本靖王喝藥是一件再稀鬆平常不過的事情,內侍也明白不能因為自己主子的一碗藥而打擾現在正在談的大事,所以才不聲不響的送來。
此時楚玥的一問,倒像是靖王瞞著眾人偷偷幹了什麼事情一般,對於靖王來說著實有些尷尬。
“哦,那你還是不要喝為好,那碗藥可能有毒。”楚玥輕描淡寫的砸下一聲驚雷。
眾人大驚失色,服侍安昌帝的許公公立即喊道:“食物有毒,護駕!”
反倒是安昌帝抬手製止,沉聲嗬斥了一聲:“沒眼力見的狗奴才,她說有毒你就信!”說著頓了一下,又道:“去請太醫來。”
“是!”知道自己心急辦了壞事的許公公立即應聲,一溜煙的跑了下去。
一向脾氣和軟的惠妃難得露出了生氣的神情。
她說:“這位姑娘,你不能因為本宮說的話惹你不高興了,就隨口胡扯出一個理由來耽誤靖王喝藥。靖王殿下的藥都是定好了時間服用的,耽誤片刻都有可能對他身子有損。”
“是嗎?”楚玥看似隨意的掃了一眼靖王,的確看上去是一副久病纏身的模樣,道:“那就更不能喝了。我碰巧知道那碗藥可能有毒,不忍心看著靖王殿下受苦。要是娘娘嫌我多管閑事,又故弄玄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