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時分。
在皇宮上鑾內殿中,許許多多的宮人進進出出。他們的身旁或帶著數名禦醫,或帶著端著藥碗的藥童,麵色之焦急,行色之匆忙,無不透露著莫承淵的病情之重。
此時的無生子更是來回踱步,不斷以玄氣將藥灌入莫承淵身體之內,但依舊毫無起色。在他身後,一名身著黑色道服的老者正默默的看著這一切。這老者年紀比無生子大許多,臉上皺紋遍布,白發灰須,雙目無神對視卻讓人有些心悸。這行為舉止,倒比無生子顯得威嚴了些。
“師兄,真不能將流岐的藥物用在他身上?”
無生子十分焦急,他看了一眼身後的老者,急切的問。老者想了一想,捋著胡子搖頭,這讓他重重歎了口氣。
“莫要再灌藥了,他隻是一時接受不得這現實,不願醒罷了。”
老者輕輕一揮袖,打斷了無生子,隨後指了指莫承淵的眼睛。那雙緊閉的雙眼眼角,一滴一滴的淚不斷的往下流。
無生子歎氣,跪在莫承淵身旁開始自怨自艾:“唉,怪就怪我,連那狐麵生都對付不了,更保護不了皇上,真是枉為國師!幸好師兄來得及時,不然這灃邑免不了是生靈塗炭。”
老者嗬嗬一笑,抬頭看著殿外的天空苦笑起來,麵色十分難看。
“我洛知天也不過是那娃娃的棋子罷了。”
無生子不解,遂開口問道:“師兄何出此言?”
“你真當我是神機妙算?是有人以他的名義故意引我來此的,不然我還在神聽院教我的劍法呢!”
洛知天說到這裏,一陣搖頭歎氣。他實在看不透狐麵生的所作所為,一麵想殺人,一麵又將他引來阻止他。這好像是狐麵生娛樂的遊戲一般,而他們,從頭到尾不過是他的玩物罷了。
無生子也是無奈的癱坐在地上,雙目無神的看著地麵。這一天,與他們而言,是狐麵生送給他們的莫大個嘲諷,而他們,卻是一直在低估這個可怕的少年。
灃邑郊外。
在郊外不遠處有一個略顯破舊的茅草屋,茅草屋在此時停著一輛雙馬馬車。
屋內,何方來正收拾自己的衣物雜拾,準備打成包袱帶走。他掃了一眼放在一旁的白花花的紋銀,微微一笑,對於他來說,這些錢足夠讓他在其他地方混的風生水起。
吱呀——
門被推開的聲音瞬間讓何方來警惕起來,他將紋銀放在包袱中包好,又將包裹藏在床底下,這才轉身走向門口。他四處張望,發現沒有一個人影,可他卻是沒有絲毫放鬆。因為他的門,是反鎖著的。
咻——
一道黑影從他麵前飛過,他眼睛一轉,迅速反應過來退回屋中,回頭一看,卻發現他的包袱擺放在床上,裏麵擺放整齊的銀子也少了急錠,但屋中卻是一個人影都沒有。何方來這一看,咬牙跺腳,直接跑出屋外,氣急敗壞的環顧四周。
“兔崽子,偷錢偷到我頭上了?給我出來!”
這一聲大喊,能驚得林中沉睡的鳥兒飛了起來,卻是連個人影都沒見到。
“那就休怪我不客氣了!”
何方來說罷,右手用力一揮,一本金色古書從袖中飛出,停在空中,再一搖晃,手中變化出一隻毛筆,在空中飛快寫了個大大的“鎖”字。最後一筆落下,金色古書中紙張有序飛出,化為牢籠,幾近完美的罩住這方圓幾裏的地方。
“你再不出來,我便讓你嚐嚐滯捆術的厲害!”
何方來舔了一口毛筆尖,叉腰抖腿的看著這四周。
“塵世晃蕩了四十年,老爺子可是越來越愛錢了。”
叢林深處,一個人影逐漸出現在何方來的眼前。那帶著的麵具,穿著的長袍,還有不時搖晃的扇子,不正是狐麵生的打扮麼?
“閑話少說,把銀子還我。”何方來一改在客棧之中看到狐麵生的驚訝和恐懼,臉上略顯憤怒的伸手向狐麵生要他丟的銀子。
“老爺子可是好生囂張,竟敢向懸賞榜第一的我索要銀兩?”狐麵生將拿走的幾個銀兩攤放在紙扇上,用挑逗的眼神看著何方來。
何方來見狀,伸手便要去拿,卻被狐麵生一個抬手落了個空。他咬牙,大聲喊:“你一個不過十六歲的毛頭娃娃,有什可怕?快將銀兩還我。”
“還你也可以,不過你須得告訴我,為何將洛知天引來壞我事?”
狐麵生冷冷的看著何方來,語氣也變得有些淩厲,似乎隻要他說錯一個字,便會將他亂刀砍死。
何方來也是被這眼神看的怕了,隨即收斂了自己的脾氣,悻悻的回答:“閣主突然下的令,可怨不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