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1)(2 / 2)

他繼續說下去的時候,看門人兩眼瞪著他:

“我失了業,又沒有錢,我得找點兒事幹——不管什麼事都行。我不想談我過去是怎麼樣的,隻要你能給我說一說怎樣能找到什麼個活兒幹幹,我對你就感激不盡了。眼下幹幾天的活兒也行,也非得幹點活兒才行。”

看門人還是在盯著他,裝作漠然的樣子。然後,看到赫斯特渥特還要講下去,就說:

“我沒有什麼好給你幹的,你得問裏邊的。”

說來也怪,這話反倒叫赫斯特渥特決心作進一步的努力。

“我原以為你能給我指點指點。”

此人厭煩地搖搖頭。

這位前經理便走了進去,徑直往辦事員桌子邊上的一處辦公室走去。恰好有一位旅館經理在那裏,赫斯特渥特直望著他的眼睛。

“能否請你給我幹幾天的活兒?”他說,“我目前的境況,非得馬上能找到什麼活兒幹才行。”

這位神情舒泰的經理對他望著,仿佛在說:“嗯,我看也正是這麼一回事。”

“我到這兒來,”赫斯特渥特神情不安地解釋道,“是因為我當年也當過經理。我運氣不好,不過我在這裏對你不談這個。我得找點活兒幹,哪怕個把星期也行。”

此人仿佛覺著申請人的眼睛裏透露出了一種急切的眼色。

“你經營的是哪一家旅館?”

“不是一家旅館,”赫斯特渥特說,“我擔任過芝加哥的費滋基拉爾特酒店經理,前後一共十五年。”

“是這樣麼?”旅館裏這個人說,“怎麼會不幹的呢?”

赫斯特渥特的模樣與所說的形成了叫人吃驚的對比。

“啊,還不是自己幹了傻事嘛,如今不談吧。要你是有意的話,也會了解清楚的。如今我‘破了產’,不瞞你說,我今天還什麼都沒有吃呢。”

旅館經理對這個故事感到點兒興趣。對這樣的人該怎麼辦,他也摸不清。不過,赫斯特渥特的急切心情使得他也願意幫點兒忙。

“把奧爾遜叫來。”他轉身對辦事員說。

在按鈴叫來茶房並且打發他去叫人以後,茶房領班奧爾遜應著鈴聲來了。

“奧爾遜,”經理說,“你能不能在樓梯下麵那裏給這個人找點事兒幹幹?我希望能給他點活兒幹幹。”

“我還不知道,先生,”奧爾遜說,“我們需要的人手都已經齊了。不過,先生,如果你樂意的話,我想我能找到點什麼活兒。”

“好。把他帶到廚房裏去,告訴威爾遜給他點兒吃的。”

“好的,先生。”奧爾遜說。

赫斯特渥特跟在他後麵。一到了經理眼睛望不到的地方,茶房領班的態度就變了。

“我真不知道它媽的有什麼事好幹。”

赫斯特渥特一聲不吭。在他眼裏,這個提皮箱(旅館茶房給客人提箱子,故雲。——譯者)的大個子可是個卑鄙的角色。

“叫你給這個人拿些東西吃。”他說。

廚師對赫斯特渥特打量了一番,見到他眼睛裏流露出機靈、有些知識的模樣,就說:

“好吧,在那邊坐下來。”

這樣,赫斯特渥特給安排在百老彙中央旅館裏,不過時間沒有多久。在旅館裏幹拖地板擦桌椅這類的活兒,他既無力氣也無這個心思。既然沒有什麼更好的事叫他幹,他就被派去做火夫的下手,或是在地下室裏幹,或是幹任何給指派的事。看門人、廚子、火夫、辦事員——一個個都在他的上邊。再說,他那個外貌也叫這些人很不高興——他太孤僻——人家跟他合不來。

不過,由於絕望之餘變得麻木與冷漠,他對這一切都忍受住了。住是住在屋頂的小閣樓上,吃是吃的廚子給他吃的。工錢一周隻有幾塊錢。就是這樣,他還想方設法節省一些。他的身體就再也受不住了。

二月份裏有一天,他被指派上一家煤炭公司的辦公室去。前幾天下了雪,如今在融化,街上泥濘。他的鞋子在路上濕透了,回家來時覺得又麻又累。第二天一整天,他隻覺得異常沮喪,能坐下就想坐下,以致那些喜歡別人幹勁十足之輩對他很反感。

到下午,需要移動幾隻箱子,以便空出地方來安放廚房裏新進的食品。人家叫他推一輛手推車,遇到了要提一隻大箱子,可是他提不起來。

“那邊怎麼啦?”茶房領班說,“你能提麼?”

他使出了勁想提起來,可是提不起。

“不行。”他有氣無力地說。

領班望著他,見他一臉死灰色。

“不是病了吧,啊?”他問道。

“恐怕是的。”赫斯特渥特回答說。

“嗯,那你還坐下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