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客停頓了一下。
“請你過來,先看一看那些房間,好不好?”他接著說。
“我是很高興去的,”嘉莉說,“不過今天早上我得排練。”
“我不是說馬上,”他回說,“任何時候都行。今天下午方便麼?”
“行。”嘉莉說。
突然之間,她想到了蘿拉。這會兒她出去了。
“我有一位同屋的夥伴,”她接著說,“不論我到哪兒,她也得去,這我倒忘了。”
“哦,那很好,”惠特斯先生殷勤地說,“你要和誰在一起,這全憑你一句話。我說過的,一切的安排,都以你認為合適的為準。”
他一鞠躬,朝門口往後退。
“那麼,四點鍾,我們等候你,好吧?”
“好的。”嘉莉說。
“我到時候會給你帶路。”惠特斯先生就這樣告辭了。
在排練以後,嘉莉告訴了蘿拉。
“真的麼?”蘿拉叫了起來,她心裏想威靈吞旅館裏住著不少經理呢,“這不是太妙了麼?哦,棒極了!太好了。那個晚上,我們和兩個叫顧欣的小青年就是在這一家飯館吃的飯,這你知道麼?”
“我記得了。”嘉莉說。
“哦,這是再好不過的了。”
“我們不妨前去看一下。”嘉莉後來在下午說。
惠特斯先生給嘉莉和蘿拉看的是三間屋加一個浴室——是在客廳樓上的一個套間。房間裏漆成巧克力色和暗紅色,地毯、掛毯齊全。東邊有三麵窗可以俯瞰車水馬龍的百老彙,另外三扇窗朝著橫過來的一條小街。有兩間可愛的臥室,放著白琺琅的鋼床,白緞子包邊的椅子和梳妝台。在第三間裏,也就是會客間裏,有一架鋼琴,一隻很大的琴燈,配著式樣華麗的燈罩,一張閱覽台,還有幾張舒適的大搖椅,幾隻沿牆的矮書架,一隻鍍金的古董櫥,裏麵擺著各種珍寶。牆上掛著畫,長沙發上放著軟軟的土耳其式枕墊,地板上放著棕色絲絨踏腳墊。這樣陳設的房間一般要每周一百塊錢。
“哦,太可愛了!”蘿拉一路走時叫出了聲來。
“是舒適的。”嘉莉說,一邊揭開花邊窗簾,俯視那繁華的百老彙。
浴室很精致,用白瓷磚砌成,大浴缸由青邊大石製成,附有鎳製的開關。浴室明亮,寬敞,一邊牆上嵌著一麵斜角鏡子,三處裝著電燈。
“你認為滿意麼?”惠特斯先生說。
“哦,非常滿意。”嘉莉回答說。
“好,那麼你認為什麼時候合適就請什麼時候搬來,他們準備好了。侍應生會把房間的鑰匙給你的。”
嘉莉注意到了鋪著地毯,裝飾得氣派的大廳,大理石砌的過道和華麗的會客室。這正是她老是夢想著想住的地方。
“我看我們最好馬上搬,你看怎麼樣?”她對蘿拉說,一邊心裏想到那十七條街上不起眼的房間。
“哦,當然。”蘿拉說。
第二天,她的衣箱就搬進了新居。
星期三,日場演過以後,她正在換裝,她的化裝室門上響起了敲門聲。
嘉莉看了侍應生送來的卡片,不禁嚇了一跳。
“請告訴她,我馬上就來,”她輕聲地說。接著,一邊看著卡片,一邊接著說,“萬斯太太。”
“啊,你這個頑皮鬼,”萬斯太太看到她走過如今已經空蕩蕩的舞台朝她走來時大聲說,“這一切,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啊?”
嘉莉高興地笑出聲來。她的朋友,在神態裏沒有絲毫別扭的痕跡。她還會認為,那長久的離別隻是偶爾發生的事呢。
“我也不明白。”嘉莉回答說,盡管開始有些心慌,對這位漂亮、和善、年輕的太太還是感到熱烘烘的。
“嗯,你知道吧,我在星期天的報上看到了你的照片,不過你的名字可叫我迷惑了(萬斯太太隻知道嘉莉是惠勒太太(假名),不知道嘉莉?麥頓達這個真名。——譯者)。我想那一定是你,或者簡直長得跟你一樣的人。我就說:‘好吧,我馬上去看一下吧?’我平生從沒有這麼詫異過。不過,你好吧。”
“哦,很好,”嘉莉回答說,“你一向好吧?”
“好。不過你不是大出風頭了麼?哦,天啊!所有的報上都在講到你。我心想,你一定是神氣得不得了。今天下午,我幾乎嚇得不敢到這兒來呢。”
“瞎扯,”嘉莉說,一邊滿臉通紅,“你知道我多麼高興能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