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極少數人堅持了下來,她就是這其中之一。
昨天是對一處清朝年間浸豬籠遺骸遺址勘探的收尾工作。
那處遺址是在一處潭底,水下白骨累累,鐵鏈纏頸束手,屍骸遍地,觸目驚心。隻不過他們這些人,因為平日裏見的太多各種死法的屍骸,也不足為奇。
進行了最後幾項勘查之後,大家集體上岸返程,像往常一般,在車上一邊趁著記憶還熱乎開始整理起筆記與資料,一邊熱鬧地議論起古代對婦女的種種殘酷無情的束縛和變態的人身刑罰。
像什麼受陰刑,***,騎木驢。而浸豬籠,點天燈這類與之相比,簡直就是小兒科的把戲了。
同行一位大哥,姓李名億,四十出頭的年紀,闊腮圓鼻,在一旁哎了幾聲,感慨不已:“還是幾個肥臀豐乳的俏娘們,可惜了”。
同車的潘伊憐整理著影音錄像,打趣地問,對著副骷髏架子,這你都能看出來?億哥自豪地接口,這還真不是他誇海口,看的這類多了,恢複影像經他手就不知多少張,還就真能從那副骨頭架子上,看得當年幾分風韻滋味,看那人生前俊不俊,就看那骨骼是不是玲瓏有致。一邊說還接過潘伊憐手裏的防水相機,隨手翻出來新拍的一張水下屍骸像,指著那照片就開始侃侃而談,什麼鵝蛋臉,杏仁眼,高聳鼻大長腿,大屁股小腳丫,從頭到腳數番研究下來,得出一個結論,絕對是一個美人!
這一番話聲形並茂,逗得車裏一行人笑得樂不可支,前仰後合,潘伊憐捂著肚子哎呦了幾聲,說我牆都不扶就扶你。然後眾人就著這股熱情,又是一陣針對古代封建社會對女性各種摧殘的尖銳批判。
一想到昨日億哥聲形並茂的解說,她到現在還覺得好笑。
潘伊憐徐徐地睜開眼,嘴邊劃出一道柔軟的弧度,準備伸長胳膊做個懶腰。
今日陽光明媚,肯定又是一個晴天呢!
但是映入眼前的都是……什麼鬼啊?
呃……白床單?
手感這麼粗糙,還是麻料子的。
潘伊憐掀開了蓋在臉上一層厚厚的白色麻布。
梨花木雕花大床,杉木板凳,木紋梳妝台,寬口陶器……
她的房間內,還有一個不滿一米二,長著少見的絡腮胡須的男人癱在地上,眼睛睜得圓彪彪的,像是見著了什麼最驚駭的事情,張著口,眼神呆滯的可怕。
呃?
緊接著她的脖頸被身後一雙男人的大手握住了,在大動脈處摁了幾下。
家裏進賊了?
自己被劫了?
可為什麼眼前的‘綁匪’看上去比她更要吃驚百倍呢?
潘伊憐突然發現自己的嗓子像是幹涸了,竟然發不出半點聲響。胳膊,腿也像是一個姿勢呆了許久似的,僵硬的難以動彈,甚至動一下就似乎聽見了吱吱嘎嘎的關節響動。
她頗費了一番力氣才勉強地坐了起來。就聽見那個“非禮”了她的男人扭過頭,不悅地說道:
“我說武大郎,我何九叔是個驗屍的仵作,不是治病的大夫。你家娘子若是身子不舒服了,就去找大夫,難不成是故意將我喊過來消遣的?”
被喚作“武大郎”的男人神色古怪,飛快地瞟了坐在床上一臉懵逼狀態的潘伊憐,像是有了一絲畏懼,又像是有兩分歡喜道:“大人……您大人大量,小人真不是成心麻煩大人,隻,隻是,我家娘子半夜裏昏厥了過去,找了大夫,也,也隻是說捱不下去了,小人這才,這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