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這個被老婆揍成豬頭的宰相,趙頊感覺好笑。不過,還是忍住了。剛開始,趙頊看到沈括頭上纏著紗布,還以為被人刺殺了,惹得趙頊有點緊張,還特意給他多派了護衛。後來才知道,那是被老婆揍的。
宋朝,從家庭關係來講,和後世有很大區別。後世男人暴力的傾向比較大,可是在大宋,家庭暴力的主角是女人。特別是在士大夫階層,或許是孔子的書讀的太多了,吵架完全不是老婆的對手。大部分到了家裏,站在老婆跟前就矮了一截。
不僅僅是官位上矮了一截,在賺錢能力上也矮了一截。像沈括的老婆就是一品誥命,平時還經常進宮和太皇太後家長裏短。除了這個誥命的身份,沈括的老婆還是一個大商人,手下有幾十間大店鋪,有些店鋪是從娘家帶過來的,有些是後來才開的。沈括的錢,差不多都在他老婆手裏。這個大宋第一富的士大夫,其實經濟上很拮據。錢花多了,被財迷老婆打了。
“物資供應欠缺太多,步伐不能走得太快,河運水道還是以疏通已有的河道為主,新的不能再建了,耗資實在太大。北方的於田計劃,看似妥當,但是擾民過重。推行起來,物資供應就是一個無底洞。還有馳道,密布大宋的馳道,不能完全借助商人之力。商人擁有了馳道的所有權,等於操控了大宋的商稅,甚至是市場上貨物的價格。到時,怕是大宋朝堂就得淪為商人附庸了。十年大治,應該以南方圩田為主,以水利建設為重點,水運河道疏通為主。”督部尚書範純仁說道。
範純仁是流求開發的策劃人,開發的重點先後問題,物資供應問題,都把握得很到位。如果不是因為範純仁曾經支持偽帝,想要趙頊的性命,那麼範純仁無論是家世還是能力,都會在趙頊心中占著一個很重要的分量。
不過,現在的情況是,趙頊越來越看重蔡京,對範純仁反而防範得緊。殺掉範純仁,趙頊不是沒有考慮過,即使不能明著殺,讓暗影衛的人製造一起暴斃事件還是可以的。趙頊不是那麼寬容的,一個意圖弑君的人,趙頊不可能讓他待在政事堂。雖然趙頊知道,範純仁和司馬光、王安石一樣,都是社稷之臣,效忠的對象不是皇帝本人,而是大宋朝廷,但是心裏總是很不舒服。
然而,當趙頊下令要讓暗影衛除掉範純仁時,不知道消息怎麼泄露出去了。朝中大臣,兩宮太後,都來求情。讓趙頊十分尷尬,隻能矢口否認沒有這樣的事情。
範純仁的意思是要砍掉九成以上的水利工程,在十年間隻是充實江寧府周邊四路人口,發展江寧這個經濟中心,以繼續保證強幹弱枝的政策,保證大宋朝堂對地方上的絕對控製。
不過,範純仁的意思被趙頊誤解了。趙頊以為範純仁這是給十年大治計劃搞破壞,不由得勃然大怒,拍案而起,說道:“計劃不變,現在討論解決的辦法。誰要是退卻了,想從中作梗了,休要怪朕翻臉不認人。”
“啪”的一聲,範純仁同樣拍案而怒,大罵道:“你個昏君,你以為政事堂還是你的一言堂嗎?”
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範純仁不知收斂,竟然與皇帝對罵。一時間,政事堂會議大廳氣氛緊張起來。以前意圖弑君還隻是行為推測,而這個咆哮政事堂,當麵辱君,就證據確鑿了。如此藐視皇權,如此欺君大罪,趙頊要殺他,沒有人能攔得住了。
靜,政事堂隻剩下了沉重的呼吸聲。都在擔心趙頊不容分辯,就叫人把範純仁推出去斬了,那就全完了。不過,很快,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趙頊大叫一聲“我草你大爺。”擼起袖子,就要揍範純仁。趙頊真的暴怒了,但是這樣的衝突,對於後世穿越而來的趙頊來說,沒有那麼嚴重。為此,趙頊隻是有一種特別想打人的衝動。
“我範純仁也是死過一次的人,脖子就在這,你個昏君來砍呀。”範純仁歪著脖子,拍了拍說道。
範鎮和韓忠彥捂住範純仁的嘴巴,望會議大廳外麵拉。趙頊要衝上去揍範純仁,但是被司馬光和王安石一人架著一條胳膊拉住了,皇太弟攝政王趙顥和吏部尚書韓絳則趴在地上抱住趙頊的腿不放。趙頊完全失去了皇帝的矜持,竟然像是後世的一個憤青一般粗話不斷,罵聲不止。
宰相沈括也想站起來勸架,可是一身肥肉,沒有人扶,硬是沒有站起來。隻能一個人坐在那裏,看著亂糟糟的場麵苦笑。宰相被打,皇帝罵街,還真是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