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與韓琦、富弼的功績有什麼關係?”趙頊盡管明白包綬所說的道理,卻覺得包綬這是扯開話題。
“韓琦、富弼,他們的田產就是這麼經營的。凡是投靠他們的客戶,隻要努力經營,最後都能積蓄家資,最後購買一份自己的田產。而韓琦、富弼也不會阻擾他們離開。很多百姓受益於他們,也感恩於他們。他們雖有大量的田產,但租金卻非常低,有效地經營不但擴大了他們的田產,也讓投靠他們的客戶百姓富裕了起來,有了能力離開。至於高利貸,雖然有,但都是對那些豪賭的貴族子弟而言,對於普通百姓,收取的利錢卻是非常低。除此之外,韓琦、富弼在邊疆立下的戰功,聖上應該也是知道的。望聖上明鑒!”包綬拱手說道。
“這麼說,均田令不適合推行了?”趙頊沉思了一會兒,開口問道。
“廢錢令規定,朝廷所征賦稅隻征交子。普通百姓通過副業就能上繳賦稅,這有利於百姓提高抵禦天災的能力。因為賦稅隻征交子,地租也變成了交子,佃戶隻需上繳交子做地租就行,不必再上繳地主規定的農產品而遭受地主與商人的聯合剝削。隻要聖上限定地租的範圍,令各級衙門統籌水利,廢錢令足於應對大宋存在的貧富差距,均田令沒有推行的必要。”包綬進一步解釋道。
“普通百姓家,能有什麼副業?”趙頊對大宋的農業生產狀態的確了解不夠,聽到這裏,不由得再次問道。
“副業比較多了,飼養家畜,進山捕獵,外出進作坊務工,或是給地主豪族做短工。這些副業所得,比較穩定,不會受天災的影響,所得交子足夠他們繳納賦稅了。方田令規定,納稅不再分戶等,農稅隻納田畝稅。隻要百姓有求富之心,足夠勤快,富起來不是難事。”包綬見趙頊聽進去了,心裏暢快了許多,進而解釋道。
宋朝,與其它朝代最大的不同,便是民本思想的不同。孟子的地位在宋朝是很高的。趙頊與王安石等人談論的也是百姓的生計問題。曆史上,司馬光反對變法,也是從百姓的生計考慮的,堅持“財不在民,便在官。”大哲學家程顥更是發出了“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的聲音。宋朝的士大夫們雖然安逸奢侈了一點,但是大宋養士百年,他們風骨都硬的很,貪汙和欺壓百姓的事情少得很。
對比各朝代,宋朝對百姓也是最好的一個朝代。宋仁宗想擴大皇宮,嫌百姓在皇宮外叫賣很吵,為百姓開小攤堵塞禦街煩惱,但都因為怕百姓不喜,沒有采取強硬措施,宋仁宗也沒有因為自己想擴建皇宮而強迫百姓拆遷,那些叫賣的小販從來沒有遭到過驅趕。比起後世的城管,宋朝的這些事情簡直不可想象。
宋朝的這種民本思想,即便是後世的中國都沒有達到。為什麼原來要分戶等?為什麼不會驅趕百姓?宋朝與唐朝征稅方式是不同的,唐朝征的人丁稅,而宋朝征收的是財產稅。征收財產稅必然要按財產的多少區分百姓戶籍的等級。
這種征稅方式一方麵是承認了百姓財產的私有權,並且朝廷保護這種私有權;不抑兼並,允許土地買賣,就是保護百姓對私有財產的支配權;另一方麵承認了百姓私人相當程度的自由經營權,自產自用不是一種經營權,隻有生產了拿出去賣,才是一種經營活動;承認百姓的經營權,是宋朝商業發達的原因,也是商業發達的表現。
放在後世,你開個工廠,你造個房子,你不花錢去向國家購買經營權試試,第二天就拆了你家房子。街頭小販為什麼被城管追得滿街跑,不就是沒有經營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