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得聖上知遇之恩,從一個身無功名的勾欄說書人,提拔為今日六品的台州知州。微臣銘感五內,非鞠躬盡瘁不得報答聖上。”苟宏社跪伏在地,激動地說道。
“你不用表忠心,好好做事就行了。說說應當如何做吧!”趙頊知道苟宏社這是在打預防針了,接下來的估計是一番勸諫了。
“沈起沈知縣在明珠縣發現了一個硝石礦,上報微臣,要釋放那些奴隸還家,並招募他們開礦。上京各家作坊製作大量製作火藥,需要更多的硝石原料。微臣以為可行。”苟宏社避重就輕地說道。
雖然苟宏社避重就輕,不願就政治立場站隊,但是他所考慮的也沒有錯,在琉球群島的確有亞洲最大的硝石礦。而日本有優質的金銀銅礦,硫磺也不少。政事堂派蘇軾去日本並非隻是因為那上億貫的禮單,而是為了大宋的能夠生產優質的火藥和鋼鐵。
“明珠縣的硝石礦,可以從台州招募礦工嘛。如果釋放那些奴隸還家,難免出亂子。明珠土人近二十萬,一旦除了亂子,明珠縣怕是不保。”趙頊搖頭說道。
趙頊的心思,是要減少琉球群島土人的數量,盡可能快的同化他們。
“明珠既然已經立縣,昔日天孫國的子民便是大宋的子民,聖上何故要如此苛待子民?此有違華夏教化蠻夷之道!大宋仍華夏各國文明之榜樣,如此惡行,有損聖上恩德,有損大宋威名。”苟宏社實在是不讚同趙頊這種野蠻的行徑。
“沒有殺光他們已經是最大的恩德了。難道還要朕把他們與大宋百姓並列?”趙頊怒道。
趙頊的思維明顯是後世的那一套思維,甚至是蒙古人擴張的哪一種思維,歐洲人殖民美洲的那種思維。趙頊在後世看到了太多對蒙古人的崇拜。在對強者曆史的崇拜中,蒙古人血腥的殺戮反而成了那種偉大功業的氧化劑。美洲的印第安人直到後世都沒有得到美國真正的公民權,第一批殖民北美的歐洲人甚至把屠殺印第安人當作是神的旨意,連印第安人的頭蓋骨都明碼標價了。如今,趙頊就是蒙古人的那種心態,就是西方殖民者的那種心態。
不過,趙頊畢竟是來自二十一世紀的人,對蒙古人、歐洲人的那種殖民擴張的方式並不認同,所以沒有血洗琉球群島的蠻夷,隻是將他們打散,要徹底同化他們而已。華夏文明的華夷觀念,本來就不以血統為標準。即便是後世的趙頊是漢族人,但幾千年的民族融合,難保沒有異族人的血脈。
“聖上,唐太宗有言:“自古皆貴中華,賤夷狄,朕獨愛之如一,故其種落皆依朕如父母。”唐太宗教化善待蠻夷,隨有蠻夷依附,終成天可汗。並由此建立了莫大的文治武功,締造了華夏盛世!唐太宗可為聖上之榜樣!聖上明鑒!”苟宏社勸諫道。
“時到今日,唐太宗的文治武功何在?厚待蠻夷,那是養虎為患。沒有安祿山的叛亂,唐朝會滅亡嗎?今日,大宋年年給西夏北遼送歲幣,西夏北遼什麼時候依附過?”趙頊並不認可他所謂的恩德,隨即反問道。
“聖上,大宋今日不能收複漢唐故土,非是兵甲財力不盛,實乃國策使然。聖上能一改大宋陳冗舊苛,為何唯獨在這一塊,就放不開呢?”苟宏社無法理解趙頊的那種民族主義的觀念。
西夏北遼之所以今日能成為大宋的勁敵,和宋太祖的立國方針是分不開的。宋太祖鑒於五代藩鎮之亂,一直奉行守內虛外的國策。因為宋太祖是黃袍加身,由士兵們擁立為皇帝的。士兵們既然能擁立他,那麼也能廢掉他。為此,宋太祖才在國策上采取以文製武、崇文抑武的方法,弱兵弱將弱民。可以說,宋太祖的眼睛裏隻有他的皇位了,完全失去了對外開拓的雄心。
宋太祖曾說過:“在我的臥榻一旁,怎麼容得別人酣睡?”而他不去想在他的房門外,有許多人在虎視眈眈地望著他。宋太祖所留意的,隻是自己的臥榻罷了。整個大宋一朝成這麼個窩囊樣,原因就在於此。漢代和唐代建立的時候,開國者都有統一天下使天下太平的遠大誌向,而宋代的開國者哪裏有呢?最後宋朝打了三百年的仗,越打越弱,越打越偏安一隅。
再說北遼,曾經被周世宗打得聞風喪膽,如果宋太祖能繼續用周世宗平定藩鎮征戰百年的軍隊北征,估計那時候不僅燕雲十六州已經收複,便是北遼也得被滅亡。宋朝繼承唐朝的衣缽並非難事!然而,宋太祖怕武將建立功勳,功高蓋主,一心忙著去削弱武將,那裏想到要去平定北遼。北遼從此變得不可一世起來。大宋的曆史,內戰內行,外戰外行,對付內部農民起義沒有不勝利的,對付外敵入侵沒有不失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