蕉棠院的一處房間被曲曦漓置滿了草藥,這些日子她基本上除了用膳和極少的睡眠,剩下的時間全呆在這裏,讓丫鬟在房外頭呆著。青芷看著小姐這樣很是心疼,隻得想辦法哄曲曦漓出去歇一歇。
這日,曲曦漓坐了許久覺得雙腿有些麻木,便想起身活動一下,奈何起身之後發現不便走動了。青芷此時笑著推門進來,連忙扶住曲曦漓道:“大小姐差人給小姐和二小姐送來了幾串珠花,奴婢瞧著淡雅的很,小姐不如去屋裏瞧瞧歇歇眼?”
曲曦漓聽完沒回應青芷便要急匆匆往內室走去,青芷看著走路姿勢一瘸一拐的曲曦漓,心想小姐也不必這麼著急吧?殊不知青芷口中的珠花提醒了曲曦漓,曲曦漓回房之後把皇後賞賜的那根做過手腳的朱釵拿了出來,想到她的手法,隻覺得像開了竅似的。熏蒸!對,就是熏蒸!她怎麼沒想到……
皇後的朱釵時刻提醒著曲曦漓那日在皇宮發生的一切,曲曦漓最在意的不是皇後給她下毒,而是聽到的有人要陷害魯驍的消息。近幾日對曲政的觀察加上對朝廷風向的揣度,曲曦漓現在幾乎可以確定魯驍身在南陽了。如果郡守不是個糊塗之人,信一定能傳到魯驍麵前的吧?他認得她的字,可他為何不願意回信給她?
將朱釵放回抽屜的時候,曲曦漓碰到了一個信封,她拿了出來。那信箋上淡淡的清爽味道,實在讓人聯想不到別人了。這個是某天清晨多在她枕側的,細細算來也許那個時候魯驍才從溫泉行宮回來就已經連夜出城了吧。曲曦漓將裏麵的草藥倒了出來,在鼻尖輕嗅了一下。
當日她匆忙將東西收了起來就應付別的事情去了,今日才真正能好好的看看它們。最近鑽研草藥,曲曦漓滿腦子都是這些東西。如今垂眸看著手上的兩塊幹草藥出神,嘴裏卻是習慣性地背起了它們的別名和藥性:“旋覆花,金沸草。白銀香,救必應。金沸草,救必應……”
曲曦漓忽然有些明白魯驍的用意了,她拿起那個夾在皇上賞賜物什裏麵的銀質鑲檀木小盒,喚來青芷道:“去把它給我煮了!”青芷覺得曲曦漓最近的行為越發奇怪了,小心地問道:“小姐?當真要把它煮了?”關鍵是這水煮銀子也煮不化啊,小姐這是要做什麼?
“我大意了,這不是銀,你去煮完把東西拿給我。”曲曦漓有些期待,金沸草和救必應是這兩味藥材隱藏的信息,她當日根本沒當回事就藏起來了,那上麵必定不是銀,至於裏麵是什麼,水沸了便能揭曉了!
不多一會兒,青芷就興奮地端著一塊黑色的牌子進來了:“小姐真是神了!”說完將那盒子煮沸後剩下的東西呈給曲曦漓,曲曦漓用絹帕裹著拿起了托盤上的東西,細細端詳來竟然是一塊玄鐵令牌!這是魯驍貼身的東西,他竟然留給了自己!曲曦漓心中十分震驚,沒想到魯驍為了給她留後路做到了這種地步!救必應,他將自己的信物留了下來,這是對曲曦漓最大程度的保護了。
曲曦漓還未將魯驍的令牌收好,紅兒就送了一封信進來。曲曦漓看了一眼信封,這確實不是洛城的信封。她飛快地拆開信封,心中十分激動,真的回信了嗎?曲曦漓目光飛速掃過信件,雙手卻是顫抖的厲害。青芷注意到了曲曦漓情緒的變化,卻也不知道信上寫了什麼。
信上的每一個字都如同正午直射的日光,讓人看了目眩頭暈,就算閉上眼睛也覺得曆曆在目。方才還因為玄鐵令牌有一絲歡悅的曲曦漓,現在隻覺得那令牌化身一把利刃紮在了她的心口。魯驍,染疾了?
曲曦漓看完信臉色是從未有過的鄭重,毫不猶豫地做出了一個重要的決定,她深呼了一口氣,朱唇輕啟:“備車,我要拜會大皇子府!”
此時曲曦漓手中的消息,連暗一都不曾知道。魯驍的離開隻有極少數人知曉,暗一每日守著大皇子府,既要把魯驍撇下的公務處理的滴水不漏,又要暗中對付魯赫那邊隨時而來的刁難。若是這個時候被揭穿大皇子不在洛城,燕帝又不願承認南陽瘟疫之事,那魯驍到時候的處境隻怕是被萬人唾棄。
曲曦漓來到門房這裏,對守門的侍衛道:“相府曲曦漓,有急事想要見暗一,是否還需要拜帖?”大皇子府上很少會客,就算求見也要提前遞了拜帖,才給往上通報。若沒有提前知會直接上門來,是要被守門人毫不留情地遣走的。但是魯驍留過口諭,唯有曲曦漓不必理會這些規矩。可是前些日子暗一首領才交代過,就算是曲小姐找大皇子也隻能說不方便。可如今曲曦漓不是來找魯驍的,是來找暗一的,門房的守衛一時不知怎麼辦,對視之後決定先派一人去通稟一下。
曲曦漓來到大皇子府的時候,暗一正在魯驍的書房,下屬來報相府三小姐有急事要見他。暗一隻當曲曦漓是要換著法子找魯驍,心中卻是苦笑,怎的挑主子不在府上的時候來的這樣頻繁?他現在不比焦頭爛額差到哪去,實在沒工夫應付曲曦漓,但是他又不能怠慢曲曦漓。隻是還沒等暗一出去,金蟬便把曲曦漓領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