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娘娘的話，這是枕頭。”莫說是德妃娘娘了，便是一旁的胤祥和胤禎也愕然不已，胤禛是見過這種枕頭的，可是此刻偏偏還得裝出沒見過、很感興趣的模樣，憋屈的模樣看得我差點笑出來，“這枕頭裏裝的是棉花，因此枕頭睡上去軟軟的，比較舒服，不會傷了脖子。另外，奴婢們在枕芯裏放了很多梅花的幹花瓣，雖有梅香卻並不濃鬱，可助娘娘安眠。”枕套上也是一株怒放的紅梅，采用了德妃娘娘最喜歡的亂針繡手法，精致也大方，想必德妃娘娘是喜歡的——看她將枕頭收起來的舉動就知道了。
有了這個鋪墊，之後的禮物就送出去得容易多了，全都是枕頭，而枕芯的花瓣則是早就收集好的，當時做起來也並不吃力。胤禛的枕頭裏放的是玉蘭，枕套采用了雙麵繡繡的青鬆；胤祥的枕頭裏放的是桃花，枕套是用湘繡手法繡的綠柳；胤禎的枕頭裏放的是萱草，枕套是楊樹蜀繡——咳咳，關於桃花和萱草的問題，純屬私心。
夜漸深，幾個主子的話也越來越少。胤禛和德妃娘娘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胤祥托著下巴昏昏欲睡，胤禎更是誇張了，拿“搖搖欲墜”來形容絕對不誇張。這不，某位十四爺正在像我上學時那樣坐著打瞌睡，腦袋一點一點甚是可笑，突然“砰”一聲，整張臉磕在桌子上，一時間雞飛狗跳……啊不，是人仰馬翻？算了算了反正不會形容：德妃娘娘擔心地問三問四，胤禛麵上沒什麼表情，手下卻小心地揉著自家不省心弟弟的下巴，胤祥一麵嘴上不饒人地指責某人真是笨，一麵指派著在場的唯二兩個宮女——盈盈去拿藥膏，我去接水和拿毛巾。胤禎自知理虧，哈哈笑了幾聲，不好意思地任由我們將毛巾冷敷在他磕腫的地方，一會兒又拿藥膏塗抹。
如此一鬧，所有人都不瞌睡了，德妃娘娘又好氣又好笑，直念叨小兒子真是的，瞌睡了就回去睡唄；胤禛啥話也不說，就是放冷氣，眼底的關心卻是掩蓋不住的；胤祥全程看戲，有些幸災樂禍的笑容可以稱為是……欠扁？胤禎自己更慘，跟額娘賠完罪跟四哥道歉，跟四哥道完歉又跟胤祥打嘴仗，不得不說的一句話是，今晚真的很熱鬧。
“禎兒啊，你說你都該娶側福晉了，怎麼還如此毛毛糙糙的？那舒舒覺羅氏我看著是個好的，你可得好好對人家，早日讓額娘抱個孫子。”我正神遊太虛，德妃娘娘的一句話將我刹那間震在原地。怎麼，該來的還是來了麼？“額娘，那舒舒覺羅氏……”胤祥瞥見我愕然的目光，開口欲辯解，下一句話卻讓他瞬間麵色如土，有些愧疚地看向盈盈——德妃娘娘微微一笑，似是很欣慰這門婚事：“今日皇上不都下聖旨指婚了麼？大婚後你得稱她十四弟妹了。至於祥兒，皇上不是也下旨將烏蘇氏指為了你的側福晉嗎？”
世界仿佛在一刹那間崩塌，德妃娘娘柔和的話和胤祥胤禎欲言又止的模樣漸漸模糊，我呆呆地站在原地，一次次地為德妃娘娘添上杯中茶水。大腦空白，唯有一個名字不斷地在腦海中流連：胤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