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初見天顏(1 / 2)

記得有句話叫“人心如紙張張薄,世事如棋局局迷”,原先不理解之中的含義,此時,才算是將其中的無奈和悲涼讀懂三分。

我不懂棋,自然無法知曉棋局之迷,可我卻能略懂些這人心的——之所以說略懂,是因為人心實乃世間最為複雜的東西,終其一生,一個人也不可能完全讀懂。康熙,他縱然是偉大的千古一帝,可他更是個自私的人,隻因為威脅到了自己的帝位,他便將寵愛到掌心裏的太子胤礽三廢三立,給了他希望,卻又親手將這希望葬送,可以說,胤礽之死不是因為惡劣的環境和圈禁,而是因為父親的陰晴不定毀了他的人生;隻因為感受到來自兒子的威脅,他便找盡千般借口,以“辛者庫賤婦所生”一句,毀了良妃,毀了胤禩,將絕望的毒藥給自己的妻和兒灌下;隻因為對方的外公是蒙古王爺,他唯恐對方借助這助力奪了他最珍視的皇位,他便將胤祥關入養蜂夾道十餘年,不聞不問,胤祥的鶴膝風也是拜他所賜……權力,真是這世上最可怕的東西。

他不懂的,不懂這些妃子要的不是什麼珠釵綾羅也不是什麼金銀珠寶,而是他的愛。而愛,他既不懂,也給不起——自古以來不乏紅顏禍水的故事,就算妺喜、妲己、褒姒、貂蟬、西施和楊玉環太過久遠,清初的吳三桂和陳圓圓便是最鮮活的例子了。康熙,這絕情棄愛的人,又怎麼會重蹈覆轍?他又怎麼會容許,他的兒子愛上一個人?既是為了斷絕他們的念想,又是為了平衡勢力,他便賜給兒子們福晉、側福晉、庶福晉、格格、妾,根本就不考慮她們之後的人生會是大紅大紫寵愛加身還是以淚洗麵淒苦悲涼……嗬,他真的好狠。

不記得自己那一天是以怎樣的麵目守完了夜,隻記得我和盈盈心照不宣地換了送的對象:她跟在胤禎身後,我則是客客氣氣地送了胤祥。之後的幾日雖是過年,可是我一點都感覺不到開心,胤禎來請安也隻是躲著,就好像又回到了當初和他並不熟識的時候。出乎意料的,我沒哭,卻也不想聽什麼解釋,隻是待在房裏做女紅,順便練習一下作為弱項的書畫。

隻不過,這次有個人陪我躲而已。

“盈錦,畫絮,你們上次做的那個枕頭睡上去倒是不錯的,不如這幾日不必過來當差了,再替本宮做一個如何?”這一日伺候德妃娘娘用午膳,我一邊替德妃娘娘布菜,一邊聽著德妃娘娘的誇讚。找了正經差事就可以光明正大地不過來了,何樂而不為呢?正要答應,便看見雪菊欣喜地跑來,眼角眉梢止不住的笑意:“娘娘,皇上來了!”

皇上,康熙?我這嘴是開過光嗎?剛說完沒見過康熙,康熙就來永和宮讓我瞻仰……哦不,是看望自家妃子了?被盈盈一拉,我迅速放下手中的筷子跟著德妃娘娘出門去接駕。當然身為宮女我是不能抬頭看康熙的,隻能低著頭聽鞭聲響徹,隨即是一雙繡著龍紋的明黃靴子在我的視線裏迅速路過,竟是帶起了一陣風聲。

進了屋,康熙和德妃娘娘用滿語聊著天,我對滿語學藝不精,聽不大明白,便隻能做著分內的事情泡了茶送過去,順帶著小心地瞅了一眼:他雖年近五十,卻依舊容光煥發,即便麵上有著些許淺淺的痘印卻絲毫不影響他的氣質,舉手投足間滿是皇族之人的霸氣和威嚴。尤其是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但凡看人一眼,便會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要膜拜。今日一見,才明白一個道理:看過那麼多部清穿劇,沒有一人能將康熙的這種氣質淋漓盡致地展現出來,這證明什麼?證明上位者的氣質不是那麼容易培養得起來的,電視劇,隻能當“劇”看看罷了。

“愛妃,朕聽聞你的永和宮裏有兩個宮女唱了一曲《涼涼》,可有此事?”突然聽見康熙問了一句。為什麼我聽懂了這句話呢?答案很簡單,這句話是漢語……“皇上說的,應該是臣妾宮裏的盈錦和畫絮。盈錦,畫絮,過來。”德妃娘娘一聲令下,我後背上開始冒汗:西方的上帝東方的玉帝,西方的耶穌東方的佛祖,西方的天使東方的菩薩,保佑我不要冒犯了這位皇帝吧!阿彌陀佛,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