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件中將上一世穆春與嚴和明的糾葛娓娓道來,似乎是一個真實的故事,那樣悲涼與淒慘,那樣悲哀與絕望。
外頭已經開始打雷了,轟隆轟隆的,震得嚴和明心裏一陣發麻。
“夢裏麵,我被你折磨至死,如今你的深情,卻是我苦苦哀求卻得不到的。”
嚴和明隻讀的心驚膽戰。
他想起嚴子鬆還在世時,他對穆家做的那些事情。
是不是從那時候起,穆春就有所察覺,知道嚴家在針對穆家,所有才有了這些噩夢?夢中她許了自己為妾,反而被自己利用,成功害的穆家家破人亡?
嚴和明不知,他頭痛欲裂,覺得這些似乎很熟悉,像真的發生過一般,可仔細搜尋了一番記憶,卻又什麼也找不到。
他頹然無力的癱在地上。
那張圖被拿走,他知道意味著什麼。
穆大小姐,不愧是他喜歡過的人。
信的末尾,她說道:“夢裏的我是那麼自私,隻顧著自己的兒女情長。現在,夢醒了,我總該為我死去的祖父做些什麼,為陽歧城的百姓做些什麼,畢竟嚴家存在一日,就不會讓穆家東山再起,而我的祖父,他死不瞑目。”
他眼前一花,像是看見了星星點點。
胡彩玉臉色驚慌地衝進來,扶著他拍打,他卻也什麼都看不清楚,隻聽見外麵雷聲轟隆,似乎要下雨了。
一切都完了。
方之詢貪汙的三萬兩銀子,穆春出現在梧桐縣。
梧桐縣是生產火藥鞭炮的地方。
穆立死不瞑目,因為他為名請命失敗了。
嚴和明從信中讀出了穆春曾經對他的癡心,也讀出了對他的仇恨,更讀出了她的大義凜然。
果然的穆家的人啊,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嚴家上下因為嚴和明的忽然暈倒陷入一片忙亂。
而此刻,遠遠的陽歧山上,半夜忽然爆發出驚天動地的“砰砰砰”爆炸聲。
整個陽歧城的人都在睡夢中被驚醒。
山上值守的人醒來時,發覺自己不知道何時被人抬到了山下邊。
而山上卻是光火衝天,爆炸聲不絕於耳。
差不多半個多時辰,整個陽歧山熊熊大火燒了起來,救火的人提著水,卻根本靠近不得。
山上的樹木煤炭,直燒了三天三夜,才慢慢熄滅,整個陽歧山黑乎乎一大片,光禿禿的全是黑炭。
整個陽歧城都沸騰了。
男人們小夥子們再也不用上工做苦力,冒著九死一生的風險,卻連一文錢也拿不到。
若是出了事故,連個屍體都沒法收。
地裏荒廢的莊稼,漸漸有人下地去幹活了。
張炎嚇得魂不附體,連夜就寫信快馬加鞭叫人送到京城給寧華郡主。
嚴家大門緊閉,這三日內沒有人進出。
等到陽歧山的大火徹底熄滅,有些膽子大的,還抬著竹簍上山撿炭火去了。
有人傳,這是陽歧山山神見不得陽歧山沾上人命與鮮血,天降雷火,度眾生苦劫的。
口耳相傳,一個接一個,說的煞有介事,說的無比逼真。
人人都信了。
張炎也隻能以這個理由上報了寧華郡主,若不是這樣,他玩忽職守,難逃懲罰。
嚴和明沒有發聲,也隻能默認這個說法,不然,說他沉迷女色,讓人算計擺了一道?
寧華郡主派人過來查看了一番,陽歧山上已經燒的麵目全非,原先開采的煤礦,全都被塌下來的巨石堵住,所有能落腳的地方都是黑壓壓一片,若是想再重新叫人挖,可早已經無法勘測,畢竟有些外露的煤已經都被燒成了炭,還被百姓撿回了家。
再說,二皇子也等不得了。再開采至少兩三年,他迫不及待了。
寧華郡主大發雷霆,然而她能怎麼樣?天降災禍,許多人寧願被打死也不肯再上陽歧山。
嚴和明病了,她派人探望,是真病。口中一直囈語,說著似乎是前世的一個夢。
胡彩玉不在嚴家耀武揚威,隻安心照顧他。
元啟十三年的春天,失蹤了快兩個月的穆春回到了陽歧城,她站在穆家的大門口,瞧著門口朱紅漆的大柱子,微微一笑。
她身後的方之詢扶住她的肩膀,與她攜手一起進去。
周氏看見女兒平安無恙歸來,喜極而泣,不知道說什麼好,激動的眼淚漣漣:“你跑到那裏去了,也不跟我們說一聲。”
“讓母親擔憂了。”方之詢單膝跪下:“我將春兒從嚴家接出來,帶去一位名醫那裏求醫。那大夫用的法子十分凶險,若是不能成功,便是死路一條,因此不敢惹父親母親擔憂。想著若是真的死了,倒不如讓你們以為她失蹤了,多少有個念想。如今卻是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