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宣 泄
影片《超人》幾乎成為灰姑娘模式變異的開山之作。這個人物誕生於1938年,最初是以動漫人物形象出現的。故事講述的是一個誕生於氪星的嬰兒,麵臨著地球的毀滅,他的親生父母為其選擇了一個合適的生長環境——地球,並用飛船載著嬰兒到達地球,嬰兒被農場主夫婦收養,起名為克拉克·肯特。肯特長大後,通過自己的努力,成為《星球日報》的一名記者。然而,與生俱來的超能力和極強的同情心,令他每每到了危急時刻,便穿上藍色外衣,披上紅色鬥篷,化身為超人形象,拯救人類。
人們往往從這一現象背後來透視一個電影工業體係完善成熟的運作,並以此作為借鑒的範例,以其本土領域為試驗田,卻無一能敵好萊塢。這些故事本身並不複雜,多數是反映英雄人物營救世界和人類的普遍主題。並且,作為灰姑娘模式的變異,這類題材繼承了灰姑娘模式中主人公的定位:他們大多出身平凡,靠著自己的努力得到一份相對穩定的收入,過著安定普通的生活。也許他們貌不驚人,也沒有太多的優勢去吸引上司或者異性,然而,就在一夜之間,他們由原本普通的人變成了家喻戶曉的明星,成了濟世的大英雄。
此類影片有如下特性。首先是小人物的奮鬥與崛起。無論是勇猛的俠士、古典英雄,還是市井中的小人物、邊緣化的卡通形象,他們都沒有脫離一個共同的主題——命運的離奇改變。從這一母題中,我們不難發現,“灰姑娘”作為這些人物的所指類型特征,其能指的方向呈散射狀指向了各類題材中的不同人物,諸如英雄與反英雄,普通市民與邊緣化人物。然而,“灰姑娘”也從依賴命運的機緣改變人生軌跡的被動模式,發展演化成了通過機遇和奮鬥等形式最終走向成功的主動的、勵誌的生命形式。這是電影“白日夢”特征的典型表征,是電影化的夢幻效果直接的人生體現。因此,他們的人生曆程是十分明顯而突出的,觀眾能夠最直接地掌握的不僅是人物形象富於個性化色彩,更有大氣的命運更迭。如綠燈俠喬丹曾經是一名默默無聞的試飛員,超人是一名默默無聞的記者,變相怪傑是銀行職員,蜘蛛俠是普通的中學生……然而他們卻通過十分偶然的機遇,拜上天所賜,輕而易舉地成為擁有超能力的與眾不同的“大人物”。
其次是每一部影片中都有激烈的衝突和角逐。這是好萊塢電影在創作方式上的一貫特征,也是好萊塢電影工業的產物。同樣,作為赫爾曼概括的美國電影的九大情節模式之一,這一模式也同樣承襲了好萊塢情節電影的創作傳統。然而,這種類型所體現的好萊塢精神還不止於此。在人物塑造上,英雄人物的光輝形象深入人心。他們各個擁有矯健的身姿,有著完美的外形輪廓,凸顯了剛健之美。這是對經典好萊塢電影中英雄形象美學特征的繼承和發揚。然而,這些人物的原型並非真正意義上的英雄。他們在日常生活中,既非有影響力的人物,也非風流才子。他們沒有什麼特長,相貌平平,更不是天才。從這一點來看,又同新好萊塢的人文精神具有某種程度上的調和之處。不同的是,新好萊塢注重表現邊緣化人物,而這類影片中的人物並非邊緣,充其量隻是不起眼的路人,因此,他們具有一定的新好萊塢精神,卻又中庸化了。其原因依舊是為顧及受眾群體。
其三是這些人物在經曆一場突如其來的蛻變或同邪惡勢利進行激烈的角逐後,最終都取得了勝利,成為國家、地區、人類和世界的英雄。然而他們所代表的既不是國家利益,也不是統治階級的意識形態,而是自我價值的實現。
三、滲 透
這類滲透著個人英雄主義價值觀的電影往往在上映後,都能獲得極大的反響。而通而觀之,這些影片往往以同一故事為外殼,並且幾乎每一部影片(除1997年上映的《蝙蝠俠與羅賓》之外)都刷新了當季的票房紀錄:綠燈俠於2012年上映後,獲得當年全球票房周冠軍,而位列第二的是《功夫熊貓》。《超凡蜘蛛俠》登頂北美周末票房,而《蜘蛛俠》在2002年上映時,以7200萬美元的佳績蟬聯周末票房冠軍,上映10天,票房總數即達2.2億美元。《蜘蛛俠3》更是破票房紀錄,上映首日,票房便達5900萬美元。2013年《鋼鐵俠3》上映,全球吸金16億美元,一周票房1.75億美元,票房登頂。《陽光小美女》以小成本投入獲得了大片票房,單周票房列第三位。
美國的《獨立宣言》上寫道:“人人生而平等,被造物主賦予不可讓渡的權利,其中,有生命權、自由權和追求幸福的權利。”而在這一曆史並不悠久的移民國家,各個不同民族、不同膚色的人們凝聚到一起,形成了兼容並蓄的文化傳統和價值觀念,其核心內容便在於人的自由、平等,充分享有並行使權利,追求夢想。不論是誰,隻要經過努力、奮鬥,都將獲得成功,無論怎樣的膚色、出身,亦無論先天條件的好壞,隻要有夢想,就能成功。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是灌注於每一個年輕人以及孩童心中的信念,這就是美國夢。同樣的,在教育體係裏,充分尊重個人觀點的表達,鼓勵夢想的實現,倡導人與人之間的平等與合作,將美國夢的精神早早地在一代代孩子心中種下堅實的種子。同時,美國的平等觀念不僅來自於宣言上的精神綱領,在現實的社會法則中,也在不斷地更新人們的觀念,實踐平等的思想原則。例如,華裔能夠在政界擔任重要職位,黑人能夠當選美國總統。美國社會所倡導的平等原則以及依托其教育培養機製而成就的成功個人,令社會理念在民眾中得到更好的證實,鼓舞了大多數中產階級樹立夢想並付諸實踐,也為電影中一以貫之的思想奠定了現實基礎。
在以科技為先導的美國社會裏,專業知識的有效學習和傳播以及現代化企業理念的形成,成為人們攀登社會階梯所需具備的先決條件和個人素質的基本要求。大多數美國人或外來移民,通過自己的努力和接受美式教育之後,能夠順利地攀登社會的第一級階梯,過上中產階級的生活。美國人一直讓你相信,隻要憑借自己的努力,就能夠過上富足、安逸的生活。然而,當人們對現有的物質條件達到完全適應並開始追求人生價值,對社會、國家乃至全人類產生影響之後,越來越多的人將對自己的人生寄予更大的希望,這不得不說是美國教育理念在大多數人身上的後續發酵。人們希望自己成為具有影響力的一員,沒有人認為自己同總統在個體上存在差異。因此,以自我為中心的影響力、領導力為表征的個人價值的實現,成為所有人的夢想。在美國的主流傳播媒體中,各式各樣的綜藝節目從不同的角度開掘,力圖為民眾創造一個平台,在這個平台上,每一夜都會有一個人成為令人矚目的新星。這絕不是虛構的夢想,而是切實地將一個普通人變為傑克遜、麥當娜、凱西、比爾蓋茨、紮克伯格、亨利·杜魯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