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心裏已經開始默默同情裴小姐了是怎麼回事?
他又不能貿然去問陸擎蒼,嘖,簡直糟糕透頂!
趙素雲已經甩手走掉了,趙昭還在和自己做思想鬥爭,糾結地跟了上去。
與此同時,裴詩按住暈沉的腦袋,勉力支撐住自己搖搖欲墜的身子。
她的眉心突突跳得厲害,一閉上眼睛,黑暗如同海潮一般拍打而來,沒兩秒便沒過頭頂,嚇得裴詩立刻睜開雙目,大口大口地呼吸,臉上、脖子上全是冷汗。
耳旁的嗡鳴巨響不斷,裴詩就連攥緊雙拳的氣力都沒有,她順著牆壁一路滑落,最後重重跌坐在地上。
白色的長裙,不可避免地沾染上了灰塵,就如同她的心,蒙了一層陰影,徹底晦暗了下去。
該聽見的,不該聽見的,自己都聽了個夠本。
原來,是這樣……
裴詩恍然大悟地點點頭,眼淚再也收不住,彌漫在臉上,像是經曆了一場暴風雨。
但她卻還非要擠出一抹笑,如同是最哀傷的花兒,碎在風裏,零落成泥。
那麼,陸擎蒼無緣無故的守護,無微不至的照顧,莫名其妙對自己近乎於病態的執念……也就都說得通了。
裴詩想到那一天,陸擎蒼堂而皇之地破壞了她的相親宴,跑出法國餐廳,自己對他說的話。
她讓他不要那麼投入,她怕自己會當真。
她還說——她已經沒什麼可以失去了。
而原來其實,自己還是有東西可以失去的……
嗬嗬,就為了一顆腎,她被他耍得團團轉。
徹骨的冰涼爬滿全身,裴詩冷得牙關打顫,不由就想——這世上真有這樣一種人,在讓你失望這一點上,從來都沒有讓你失望過……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不遠處,有腳步聲慢慢靠近,最後停在裴詩麵前,一隻手朝她伸了過去,白大褂的袖口很搶眼。
“小姐,請問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裴詩搖搖頭,沒有讓他扶,而是靠自己的力量站起來。
她抹了一把臉,然後拍拍身上的灰塵,抬起頭,對這位好心的醫生道謝。
對方有些吃驚,立刻友好地朝她憨笑,“呀,你是剛才那位……”
裴詩也愣了一下,剛才在裴畫的病房裏,自己和他有過一麵之緣。
“你好你好,我是裴畫小姐的主治醫生。你應該……是她的姐姐吧?”
裴詩麵無表情地點頭,抽出被他強硬握住的手。
“之前我就覺得你眼熟,怪不得呢!瞧我這腦子,嘿嘿!”
李醫生拍了拍自己圓滾滾的後腦勺,剛想扯個話題,卻見裴詩已經神色淡淡地邁開腳步,連忙殷勤地跟了上去。
剛走兩步,一直想說的話就懷揣不住了,他索性倒豆子般全說了出來,“裴小姐啊,是這樣……我想你也知道,你妹妹現在的情況很不好。腎衰竭,我可不是開玩笑,再拖下去,她真的會沒命!你看,你能不能哪天抽空,到我們醫院來做個配型?我這可不是強迫你,完全看你自己的意願!但是,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對不對,她好歹是你的至親,你們身上流著相同的血……”
之後的話,李醫生沒法再繼續了,因為裴詩徑直走進了女廁所。
他在門口等了幾分鍾,最後受不了旁人的指指點點,悻悻走了。
裴詩趴在盥洗台上,幹嘔。
她將水龍頭開到最大,嘩嘩的水聲淌過耳畔,嘈雜,她的心,卻是靜止的。
裴詩抬頭,看著鏡中自己紙片兒一般蒼白的臉,苦笑。
還有去找陸擎蒼問個究竟的必要麼?
事實已經擺在眼前。
那個醫生說得真好——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但是,誰來救救自己肚子裏的孩子?
它到底算什麼呢?
裴詩捂緊小腹,連哭,都哭不出來。
孩子,對不起,不是媽媽不要你……
隻是雙親的處境如此尷尬,你的降生,注定不會幸福。
自己已經孕育過一個意外,那是無奈之舉。
但是再犯第二次,就是愚蠢!
裴詩飛奔出女廁,邊拿出手機,撥通了靳榮軒的號碼。
電話很快被接起,那頭的聲音一如既往的高雅矜貴。
“喂,小詩?”
“靳先生,請你幫我物色一家信譽比較高的人.流醫院,盡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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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進退兩難呀,哦嗬嗬,作者有辦法,直接讓裴畫她丫翹辮子得了【摳鼻】偶是不是太狠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