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鵬走到偏房的窗戶底下,發現窗戶是用白紙糊的。燈光正是從這扇白紙糊的窗戶裏透出來的。
張大鵬探頭想貼著白窗紙,看看裏麵有沒有人。那白紙糊的還挺厚,無法透過窗紙看到裏麵。
張大鵬回轉身又向院子裏四處張望了一下,沒有發現有人的跡象。好像這家沒人。可為什麼會有燈光。難道主人出去忘了關燈?張大鵬猜想著。想到這麼晚了,自己一個人站在這雪地裏。四處不著家,不如把窗紙捅破,看看裏麵有些什麼。想到這,張大鵬伸手將眼前的窗戶紙捅出一個小洞,貼近臉往裏望。就見房間裏放著一口黑亮的棺材,棺材頭朝著張大鵬這邊的窗戶。前麵擺著貢品。貢品兩邊,栽著兩根大蠟燭。蠟燭就要燃燒完了。
張大鵬看到眼前的這般情景,不禁感到恐懼。他轉著身就向院外走去。剛跨出院門。身後的燈光就熄滅了。
張大鵬不敢在這個地方停留,心裏想著還是趕快回到寺院裏去。想著想著,腳步自然加快。很快就穿過了村莊寂靜的道路,就在張大鵬即將拐過緊靠寺院外牆的最後一家無人的住宅時,隱隱約約聽見從村莊裏傳來一片哭聲。仿佛每個院落都發出這種恐懼的哭聲。張大鵬驚魂未定的邁起腳步就向村外跑去。
剛跑出村外,遠遠的,就看見寺院連接村莊的拐角處,似乎站著一個人。張大鵬保持高度的警惕,繼續向前走。快要走到那個人影麵前時,張大鵬才看見是個男孩低著頭站子哪裏。
張大鵬覺得好奇,夜半三更,怎麼會有個男孩,站在這寒冷的地裏。
“你是誰家的孩子?站在這裏做什麼?”張大鵬走上前問道。
男孩還是低著頭,哭著說:“我要找爸爸。我要找爸爸。”
“你爸爸在那裏,我幫你去找你爸爸,好嗎?”張大鵬聽小男孩哭的很可伶,不免動了惻隱之心。
“我爸爸不要我們了。他不要我們了。嗚嗚。”小男孩抬起胳膊,抹起眼淚。
“那你媽媽呢?她在那?”張大鵬問道。
“我媽媽在那。”小男孩抬起手向前一指。
張大鵬順著小男孩的手指往前看去,前麵不遠處,站著一位穿白衣的女人。張大鵬大駭,一陣恐怖瞬間襲上心頭。那個白衣女人就是自己幾次遇到的那個女鬼。張大鵬不敢呆下去。眼前的這個小男孩就是自己那天在黃樹林的半坡上遇到的那個小男孩,還有那座掛著紅燈籠的男孩墳塋。住在貴生家的那天晚上聽見的小男孩的哭聲。張大鵬一想到這,頭發立刻就像站崗的哨兵,根根朝上豎立起來。他心想:不好,今天晚上真是遇到鬼了。還是趕緊跑吧。想到這,他沒敢再問,轉身就向寺院大門跑去。
剛跑了幾步,就感到自己的後衣像是被小男孩拽住了。
“爸爸,爸爸。”身後傳來小男孩的哭喊聲。
“我不是你的爸爸,你找錯了。”張大鵬喊道。一邊用力一掙,將小男孩的手掙脫。撒腳就往前跑去。
“爸爸,爸爸。”小男孩在後麵哭喊。
前麵。白衣女人飄動著向張大鵬伸出雙手。
張大鵬見狀,急忙想繞過去,卻見白衣女人忽的就飄到了自己的眼前。
“還錢,還錢。”女人壓著嗓音。悶沉沉的說道。那聲音聽起來就像家裏的絨布娃娃的聲音。
“我不認識你,還什麼錢?”張大鵬瞪大眼睛,對白衣女人說道。
“還錢。還錢。”白衣女人的手伸向張大鵬的脖子
“爸爸,爸爸。”小男孩從後麵追了上來。一雙手緊緊抱住張大鵬的腿。
張大鵬忽然感到自己的嗓子裏被堵了什麼東西。呼不出氣來。身體也好像被人捏著提鴨子似的提了起來,雙腳懸空,他拚命晃動著身體雙手抓住白衣女人的手,奮力往外撐。想解開那雙扼住自己脖頸的手。無奈,任憑自己怎樣拚力,也無法掙開那雙纖弱的手。而且,那雙手越扼越緊,張大鵬已經感到自己喘不上氣來。這陣子,就覺得整個身體裏的血全湧到了自己的頭上。他意識到自己在劫難逃,就用盡全力喊了一聲:“救命。”
唵達咧都達咧都咧莎哈
唵達咧都達咧都咧莎哈
一陣誦經的聲音由遠而近的傳了過來。
張大鵬快要窒息的喉嚨突然被那雙手鬆開。懸空的雙腳落到了地上。
“咳咳。”張大鵬一陣猛烈的咳嗽,終於緩過氣來。他伸出手揉揉脖子。抬眼一看,眼前竟然站著寺院那位喇嘛。隻見他雙手合十,雙眼微閉,嘴裏不停的念動著經文。
“大師。”張大鵬喊道。
“跟我回寺院吧。”說著。喇嘛一轉身,依然雙手合十,口裏念著經文。向寺院走去。
張大鵬驚魂未定的緊跟在大師的身後,回到了寺院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