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7章(1 / 2)

夜光微涼。

月明。水清。

我屏退宮女獨自拿著紅木匣子來到無人之處,宮燈隨風輕晃,我最終還是按耐不住,白露的乍然出現,小鈴子遞上匣子時的神情——-讓我心神恍惚。

燈影重重之下,一株精雕細琢的鮮紅花閃著晶瑩的光芒,森冷森冷,似地獄裏的魔鬼在宣誓。

我看見了開在彼岸的花朵,鮮血順著花朵滴落,無邊的根在肆虐蔓延,試圖跨越這距離,延伸至這岸。

當腳下枝蔓纏繞時,我感覺到瞳孔劇烈收縮,於是眼前畫麵消失,我依舊是在宮廷的深處,而送花的人還是遠在彼岸,中間橫著跨不過去的距離。

藏在水晶中的花朵可以永不敗,但已經流逝的、被傷害的要如何抹去?

合上匣子,也選擇再次忽視。

這個時候我不承認我心裏的顫動是後悔,不承認臉上的痕跡是眼淚,因為早在很久很久以前這些就都被我拋棄。

舉步走回我的宮殿,關上門,合上眼,然後天明,就可以了。

於是我轉身,卻在回頭的一瞬間聽見一陣衣料稀疏的摩擦聲。

想呼叫,卻有所顧忌,畢竟這個時候的我,應該出現的地方是千羽宮。

我全身警惕起來,開始後悔為什麼把封禪祭也支開了,他若在的話,誰能躲在暗處那麼久還相安無事?想著想著,看著四周的陰影,開始覺得隨處皆有可能站著一個人,而那個人或許此刻手裏正拿著一把足以刺穿我喉嚨的劍,也或者他已經將剛才的一幕深刻在腦裏,等我一離開,他就會利用這些去製造什麼事端——我不斷地猜測,不斷地找尋,我不確定那個人是否依舊還在某個暗處,或許在我發現的那一瞬間,他就已經離開了——想著想著,一切又都算到了封禪祭那家夥頭上了,要是他不那麼聽話離開就好了——以前他不是滿囂張的麼——幹嘛我叫他走就走——害我獨自恐慌,還說什麼侍衛,擅離職守!

此時,連我自己都沒有發現所謂的責怪是多麼沒有道理,隻是在這樣的時刻,總要想些什麼才能忘記黑暗處的危險,於是我一邊在心裏怪著封禪祭,一邊加快腳步離開。

走至門廊拐角處時,我還來不及轉彎,就見一道突兀的影子在地麵上漸漸清晰。

一張俊秀的麵孔漸漸從黑暗中浮現出來,在打量著他的同時,我開始在腦中搜索著他是誰。

此人身著長衫,透露著儒雅氣質,今晚宮中筵席,朝中在京臣子皆相邀在列,他最可能是某個官員,然而我居在深宮中,對朝中人物所見甚少,想了又想,依舊沒有頭緒。

我知道他在直直的看著我,不免心裏有些氣憤,就算這裏不是古代宮廷,就算是在二十一世紀,一個陌生男人初次見麵就死盯著一個女子看的話,也是十分不禮貌的事,尤其這個人偷窺在先,被發現了,卻還大搖大擺地站在我麵前,用這樣直白的目光盯著我,著實大膽!

“大膽!你竟敢無禮!”我低聲怒斥著。

來人突然低下頭,“我,我,臣,臣——不知道——呃——娘娘恕罪!”

他的聲音開始時是顫抖著斷斷續續,說著說著,詞不達意,卻突然抬起頭來,刷地跪下,大聲求我恕罪。

我被他突然放大的聲音給嚇了一跳,遲鈍之後,一陣安靜之後,我才說,“你是誰?位居什麼官職?”

既然他此刻稱臣,說明他還是注重身份的,我隻好寄希望用身份壓製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