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她就將我那半杯酒給加了個滿。
我哭喪著臉,這女人看來已經把腦子喝麻了,先前還說隻讓我喝半杯,可她勁頭一來,就全然忘記了,罷了,罷了,難得我也想醉一次,個人有個人的酸楚,她為男人所傷,而戴著一張醜陋的麵具躲避過往,我呢?情緣深處,願是末路!
見冷心已經對著壺嘴,咕隆下肚,嗆鼻的酒順著她的嘴角直往下淌,浸濕了衣襟,她卻似乎渾然不覺。
喝完之後,酒壺逛啷一聲在地上滾動著,冷心倒在床上,一動不動。走近一看,她閉著眼,卻流著淚。
我光是斥責冷心,自己又何嚐不是有道過不了的坎,即使離開了莫桑山,已經發生的事,卻怎麼也磨滅不了。
想來,不覺哀傷,於是我端起酒杯,深吸口氣,一口包在嘴裏,想吐出之際,卻強逼自己咽下去,頓時五髒六腑像火燎般難忍。
這酒果然度數夠高,效果夠快!
下肚不過一分鍾不到,就覺腦子裏都是昏昏沉沉的,像塞滿了花椒,全身都麻麻的,視線也開始模糊起來,冷心仿佛像千手觀音那樣有千個疊影。
我勉強撐住,按住桌子,一低頭,忽覺那酒杯中閃閃發亮,睜眼看去,竟是好一幅笑如五月春風圖,一張傾國傾城的臉,笑靨如和醺的五月春風,我瞪起眼來,斥道:“你笑什麼?為什麼你總是要這樣笑,你知不知道,我多喜歡,又多恨,你什麼都不知道————-”
隔了一小會兒,本該醉了的冷心卻突地起身,衣袖一抹,兩眼清明,見我已經歪倒地趴在桌上,便拍著我,喚道:“林笑,林笑,醒醒。”
看我動也不動,她便將我拉上床,替我蓋好被子後,歎氣道:“傻妹子!不過是五十五度的酒,以為能難住我麼,唉!”
片刻之後,從朋來客棧走出一個鬼祟的身影,疾走而去。
霓裳成衣店內
老者老淚縱橫,跪在地上,喊道:“小姐,我就知道是你——”
“快起來,黎叔,您這樣——我怎麼承受得起!”
冷心,不,確切來說,是水伊人忙扶起老者。
黎叔抹淚,道:“小姐,回去吧,老爺一直自責對不起你,這些年,他無時不想你,白天那孩子,就是小少爺吧,長得和小姐小時候倒有幾分像,讓老爺也見見吧,府裏也該高興高興了。”
水伊人回道:“放心吧,黎叔,既然我來和你相認,就是下了決心要回去的,隻是——還需要做件事情——”
“小姐有什麼事,盡管吩咐就是了。”
“其實不是太費事的事情,先告訴我,你們在這冰雪國裏到底開了幾家分店?”
“不多,當初老爺一聽說小姐在這冰雪國,就趕緊籌劃,但時間倉促,隻在這雪都周圍的四個鎮開了店,想這四處通向四方,總會打聽到消息的。”
“那就好,黎叔,你趕緊連夜將我的行蹤放出去。”
黎叔不解,問道:“小姐為何怎麼做,不怕引來厲王麼?當初就是他把小姐給擄了去,才害小姐被冤枉,以至於————”
水伊人笑道:“黎叔,我就是要把他引來,放心吧,不出這兩天,他定會找來,等他一來,我就可以跟您回去了,回去一家團圓。”
黎叔依舊是一臉擔憂,又問道:“我還是不太明白小姐的意思,他來了,為什麼小姐反倒可以離開了呢?”
水伊人煙波流轉,道:“他找到了他要找的人,還怎麼會來注意我,嗬嗬——-我保證厲王一來,我們就可以安全離開了。”
黎叔仍然不知她心中在打什麼算盤,但見她信心滿懷,他也隻好應承著照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