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床上躺了一天後,我漸漸體會到這個所謂的聖女並不是無所不能的,譬如說腹瀉這碼事。一塊變質的肉就讓我吐得五髒六腑俱空,差點沒把腸子全倒出來。這個特殊的體質也就對那些流血、骨骼斷裂起點作用。還說什麼不死之軀呢,餓個十天八天的,還不是要翹辮子,所謂不死,不過是在吃飽和喝足的情況下。
萬幸的是,如此折騰倒還沒死,隻是瘦了幾斤而已。
冷心倒有點良心,第二天還知道特地去附近的鎮上買了熱粥回來。
可惜我聞在鼻裏,食指大動,卻無法去狼吞虎咽,抬個手都要抖動半天,明明是十八歲的大姑娘,被折磨得像個八十歲的老太太。
唉!苦不堪言!
冷心一邊抓起個小木勺不停往我嘴裏喂粥,幾乎是用灌的方式,讓我不禁懷疑,她的廚藝爛到家不說,連喂人吃飯都不會,就這樣,小麒是怎麼存活下來的,八成他是蟑螂投胎,屬於“小強”一族的。實在不能怪我這樣想,備受折磨的人現在可是我呀!
這真叫舊患未愈,新傷又來。
“咳!咳!咳!”實在是吞咽不下了,她這喂法,簡直是把人當直腸子的豬來喂!
我抗議地躺下,嘴邊還感覺到有水在流。
冷心卻還在舀著碗裏的粥,嘴裏說道:“你運氣真好,對小麒我都沒這麼伺候過,來,快把這粥趁熱喝了。”
這時,我看向小麒,隻見他撇撇嘴。於是大概知道說不定不是她不這樣伺候小麒,而是小麒忍受不了她的虐待而善意地推脫了。
我現在說話都浪費力氣,於是眼光強烈地對小麒發出求救信號,他立刻意會,對冷心提醒道:“媽咪,老婆姐姐困了!”
我趕緊配合地閉上眼。
冷心見我已經躺下,便轉身將碗放回。
但我並沒有因此而得到消停。
“啊!”隔壁傳來痛苦的叫聲。
冷心說道:“還以為他一直昏死下去,可怎麼不醒則已,一醒驚人呀!”
說罷,她就轉向側門而去。
我也跟著睜開眼,好奇地看著側門,當下疑惑道,這屋裏難道還有個人嗎?
小麒見我睜開眼,便急忙說道:“快閉上,媽咪看見了會喂死老婆姐姐的!”
我努力地對他笑了笑,謝謝他的提醒。
小麒這孩子,擁有孩子的天真,但有時候他看起來比冷心還要像個成年人,或許正是因為有冷心這樣的媽,所以才有個不得不懂事的兒子吧!
隔壁的叫聲並沒有因為冷心的到來而停止,反而越來越淒烈。
我躺在床上,隻聽到一陣乒乒乓乓,其中還參雜著冷心那典型的現代人的髒話。
“媽的!”
“****!”
我心裏偷笑著,她是中英文夾擊呀!
隔壁的聲音漸漸隻有淒慘的叫聲了。當冷心走出來時,像打了一場硬仗似的,發絲散亂,額頭冒著汗。
小麒迎上去,拉著她的手,問道:“媽咪,你又使用暴力了,是不是?”
冷心竟有些像個幹壞事的孩子般,抹著汗水,心虛地笑道:“怎麼可能呢!”
小麒卻不放過地說道:“虧你還教育我要紳士呢,暴力就不是紳士所為!”
我竟忘記了裝睡,饒有興趣地看著他們母子鬥法。他們散發出的那種不可言語的幸福感染著我,讓我久違多時的好心情也漸漸回來,甚至忘記了莫桑山頂的傷悲。
大人和小孩的爭辯,輸的未必是經驗豐富的大人,因為孩子腦子裏的想法總是啼笑皆非讓人無法徹底反駁。
冷心說道:“紳士指的是男人,媽咪是女的,不用做紳士。”
小麒卻歪著小腦袋,眼珠子骨碌一轉,說道:“那淑女呢,媽咪不是淑女!”
冷心語塞,半響憋不出一個字來。
我再也忍不住,笑出聲來,為孩子天真的狡猾。
冷心這是自作孽不可活,誰讓她教育那麼超前呢,連娶老婆的事都對孩子說,這下她一定後悔死當初告訴小麒什麼是紳士和淑女了。
聽到我戲謔的笑聲,冷心看向我,笑得很是燦爛,她說道:“你醒了呀!那咱們接著吃粥哦!”
我立刻將嘴合上,拉過被子把頭蒙住。
傻子會再讓她喂粥呢,就算那粥再怎麼好喝,但她的喂法簡直難以恭維,嘴裏的還沒吞進去,勺子又送到嘴邊,不張嘴,她還硬往裏灌,美其名曰是吃了對身體好,其實我真懷疑她是故意整我。
第二天,由於特殊體質再加上昨天的強迫進食,昨天還病怏怏的人,睡一晚起來,人又精神倍棒。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也是打不死的蟑螂——即傳說中的“小強”。
一大早起來就不見冷心的蹤影,隻有小麒小手托腮蹲在火盆旁。
見我醒來,並不複昨天的虛弱,他樂得幾乎是跳進我懷裏,高興地說道:“老婆姐姐,你好啦!噢太好了,可以堆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