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猙獰麵具的男人,有一雙修長,指節微微突出的手,他顫抖著,壓抑著不去吵醒“睡美人”,呼吸漸漸急促,胸膛急劇起伏。
熾熱的唇,顫抖著,覆在女人光潔的額頭上,如情人般溫柔,以吻來起誓。
男人身後,跪著一個白衣女人如赤鏈蛇般惡毒的眼神,及一個黑衣男人握得關節發白的拳頭。
麵具男人此刻眼裏投影的,全使一張極不安穩的睡顏。
飽滿的指腹輕壓著女人緊湊的眉頭。如醇酒般香醇的嗓音,“輕兒——”,輕輕的呼喚,飽含著濃濃的深情,可以傾訴的,需要一直隱藏著的,那些強烈的,那些如泉水溪流的——-都一一囊括在輕輕一聲裏。
這聲呼喚如一根柔軟的羽毛在撥弄著我的心弦,卻譜不成一曲戀曲,因為這些不是屬於我的,我是林笑。
其實,我在一天前就已經清醒過來了,從微微打開的眼簾之間,我看到一個戴著麵具的男人時刻地守侯著我,我一直承受著他熾熱的目光,那是層層束縛、壓抑。不管是愛還是恨,那些都是與西門亦輕有關的,不是我。裝昏迷的時間裏,從他們的對話中我知道是那一男一女將我帶到這裏,我一直在“沉睡”,他們就要一直被懲罰著下跪,直到我醒來為止,所以他們從昨天傍晚一直跪到現在,卻堅持著挺立著身子。這個麵具男對下屬是那麼心狠,那黑衣男人嘴角還倘著血,白衣女人的臉色幾近蒼白,她畢竟是女人,再怎麼堅持著不倒,身子也開始搖搖欲墜起來,但始終保持著跪立。但他對我卻可以柔聲輕喚,他——太複雜了。
麵對那聲聲呼喚,我心裏也在回應著,但卻是以另一種調調,是乞求,乞求這個癡情的男人離開,不要再這麼深情地看著我,哪怕隻是一小會的時間,都可以,一直醒著,裝睡是很辛苦的事情,我急需要喘息的機會。
但這男人也太過癡情了吧!幾乎是寸不不離,在我以為他要起身離開的時候,他卻又轉過頭來。他深情的呼喚,溫柔的觸摸,都是一種折磨,折磨著我快要崩潰的耐性。
我在心裏憤怒著,我甚至可以從那聲聲呼喚中,將它與那總是回響在耳邊的孩童聲音漸漸重合,不難猜出他就是那個同西門亦輕青梅竹馬的男孩,但——你們的青梅竹馬,真的與我無關。感動不代表要心動。
“輕兒——”
又是一聲飽含濃情的呼喚。
我再也忍受不了躺在床上裝“死”,冷冷地問道:“你喊夠了沒有!你叫了一百三十一遍了,你不煩,我還煩呢!”
如果這個時代有手表的話,相信我不止可以說出準確的數字,甚至還可以計算出頻率。
麵具男一怔,隨即悲傷地說:“你——你不認識我了?”
我翻了翻白眼,心想,廢話,你戴著麵具,誰認識你啊,何況,我又不是西門亦輕,怎麼會認識你?
但想歸想,話不能隨便說出口,以他對西門亦輕的感情,他要是知道我占據了這個身體的話,估計我此刻不會是坐在鋪滿羽絨的床上,而是被十幾跟粗種的鐵刺穿透身體了,以他對下屬的方式,我毫不懷疑,若他知道了真相,準會那樣對我。
我搖了搖頭。
“啪”地一聲,我驚恐地看著麵前的桌子,被他用力一拍,頓時支離破碎。
我感到頭皮發癢,看來被鐵刺穿體可能是最輕程度的,說不定,他會讓我像那張桌子那樣,支離破碎,血肉模糊!
一想到那場景,我就下意識地向後挪動。我搖著頭在心裏說道:“我不想死,尤其不想死得那樣慘!”
“域主,你的手流血了——”白衣女子急忙起身上前,還沒靠近,就“啪”的一聲,翻滾在地。
我怔住了,鮮紅的血從她紅豔的嘴角點點流出,彙集成一股,滑落下來,我永遠也忘不了她看我的眼神,是無比的憎恨。
就連那個依舊跪著的黑衣男人,此刻他也在以一種仇視的目光死死盯著我。
我苦歎著,西門亦輕呀西門亦輕,你的命還真不一般,皇帝厭惡你,卻娶了你,眼前又新增加了兩個恨不得把你千刀萬剮的人和一個你的青梅竹馬,現在你是一走百了了,卻留給我一個爛攤子,我想做自己,做個自由的自己,真的那麼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