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來,快來——-”
呼喚的聲音時而沙啞,時而輕快,時而近在耳畔,時而是遠在天邊,時而如情人在呢喃,時而如狂風在怒吼——
我隻知道,一直走下去,不要停。
腦子裏出現一條平靜而寬闊的河,閃爍著寶石般璀璨的銀亮光芒,似乎跋山涉水,才彙集到此,河麵上漂浮著朵朵火紅的花,開始遠行。河如蛇般緩慢滑行,蜿蜒離去。孩童了聲音響起。“雪域裏有個傳說,摘下一朵花瓣完美無缺的千紅花,讓它順著莫桑河一直漂,漂到盡頭,那麼願望就會實現。”
“莫桑河有盡頭嗎?怎麼知道花到盡頭了?”
“笨蛋!要虔誠!一定會到盡頭的,我要它到盡頭!”
聽著聽著,耳邊就傳來了河水潺潺的聲音,這是夢嗎?為什麼那麼真切?
“來,順著河走上來,我在莫桑等著你,輕兒,快來——”
要去嗎?
不,不能去!
身體被操縱著,但心裏確開始醒著,我在苦苦掙紮,踏上這條路的話,那麼我又將去承受西門亦輕的命運,將會失去自己,我告訴自己,一定不能重蹈覆轍,西門亦輕是注定被壓抑著生活的,過著沉悶的生活,扭曲人的性格,我不要過回那樣的自己,為了不被發現,在冷宮裏,我盡職地扮演西門亦輕的角色,但現在,我出來了,我是林笑,我拚命告訴自己,我是林笑。一遍又一便。於是,河畔上,我的腳邁出去,又硬收回來。
“來呀,快來,在莫桑——”
詭異的聲音依舊在驅使著我的身體,一聲比一聲強烈,急迫,漸漸地,邁出去的那隻腳,收不回來了。我心裏大呼“不,我不要去!”
這時,隻覺右胳膊上一陣灼熱,好似火燒,似針紮。我死死按住胳膊,緊咬著嘴唇,忍耐著。我這到底是怎麼了?
當下大生疑惑,更加驚奇的是,我居然取回身體的主動權——聽不到那詭異的呼喚了。但胳膊上的灼熱還在持續,甚至在越來越熱。我立馬扯開衣領,頓時,傻了眼。胳膊上居然有一掄燃燒的紅日,如那古怪的菱形東西上突起的部分的形狀,甚至它周圍還有火焰在跳動,我急忙伸手去撲滅火焰,更奇怪的事發生了,當我出碰到它時居然沒被燒傷,反而很漸漸溫和,隻是火焰依舊在一小蔟一小蔟地跳動著,似在調皮,很可愛,再輕輕一摸,紅日消失不見了。
什麼時候胳膊上多了樣東西?難道是西門亦輕原本就有的?
“阿嚏!”我揉了揉鼻子,突然又是一聲“阿嚏!”心想,這一想二罵,該不是有人在說我壞話吧,直到第三個“阿嚏!”響起,我開始確信自己是著涼了。
環顧四周,竟是黑鴉鴉一片,而眼前的河水犯著冰冷的白光,透過月光,可見班駁的數枝,這裏是森林!
腦子裏突然接著湧現出“迷霧森林!”四個字。我哭喪著臉,心想,這下死定了,怎麼好死不死地跑到這迷霧森林了,而且居然徒步走了好幾裏地,自己卻毫無知覺。老李還在廟裏呢,不行,我得回去!
可是我開始犯難起來——-這傳說中夜晚很危險的迷霧森林,我不知道怎麼走進來的,又該怎麼走出去呢?
寺廟裏
老李依舊在沉睡著,突然他嘴角上揚,笑得好幸福。
他在做著一個甜蜜的夢,夢裏那個一路上唧唧喳喳在他耳邊吵鬧不停的女子正披著火紅的嫁衣,靜坐在燭火通明的房間裏,嬌羞地等著他去揭開那鏽著鴛鴦的蓋頭。
突然他又眉頭緊皺起來。
他在猶豫著該不該揭開那個蓋頭,該不該從此幸福一生,像他這樣的人,可以幸福嗎?
在他猶豫不絕的時候,一直靜坐著的女子極不耐煩地自行扯下蓋頭,嬌豔欲滴的小臉上寫滿了淚水。他看得心痛難當,伸出手想把女子攬入懷中——
結果一個翻身,撲空了。
他連忙驚醒,拭著額頭涔涔汗水,心想,定是白天太累了,晚上居然做了這麼荒唐的夢,尤其夢裏的那個女子竟是——
他很自然地看向對麵,猛然發覺月光之下,這廟中竟隻餘他一人,他連忙起身摸著對麵鋪好的幹草。
是冰的!看來人離開有一段時間了。
他急忙奔出廟外,仔細查看著周圍有無可疑的痕跡,突然隱約嗅到一股奇異的味道。
“千紅花!”他驚呼道。
這千紅花遍布雪域的莫桑山上,其花是如碗大,莖如指粗,有安神的奇效,但是香味越濃之時,反而極危險,可以用來控製人的心神。
老李漸感不妙,怕是雪宮的人來過了,雪宮算得上是魔教,域主身份詭異,沒有人見過其真麵目,而雪宮之人殺人手段殘忍,他們擅長養蠱,尤以攝人心魂為最,因此被殺之人往往死得麵目猙獰,慘不忍睹!
想到這裏,老李迅速朝迷霧森林的方向飛奔而去。
既是雪宮所為,那麼必要穿過迷霧森林!他一路上,緊握著拳頭,時刻蓄勢待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