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榔看他滿意羞漸,顯然也是深刻認識到了自己的失誤。
“陛下,臣亦有失察之責。雖忙於籌措糧餉,然此非諉過之由,若有心察查屬下各州縣民情官箴,即使臣無空閑,亦可委派他人暗中查察。然,臣以為各州縣皆在助臣籌餉,也算得力,不曾懈怠,就連畢某人,不但平時官聲甚佳,籌措糧餉,也是最先交付的縣,故臣疏於民情查訪,此乃先入為主之罪,請陛下責罰。”孫國楠躬身奏道。
孫國楠一直低著頭,朱由榔看不清他的臉『色』,但聽他的解釋,頗有替畢可興開脫之意。心想,莫非他跟畢可興同流合汙了?又一想,每個官員都有維護下屬之意,此時不著痕跡地替畢可興上幾句話,既有減輕其罪責之意,也可全了自己的臉麵,這是當官的圓滑之處,不能因為這個憑空臆測就入人以罪。
朱由榔點零頭,緩緩地道:“三位愛卿平身。”
瞿式耜與黃宗羲、孫國楠連忙直起身子,徒一側。
“聽了三位愛卿所言,朕心甚慰。廣寧之事乍出,朕非常惱怒,然靜下來細想,不隻你們有錯疏,朕也有不是之處。”
一聽皇上開口先言已過,五位臣子慌了。
自古至今,皇帝永遠都是對的,極少有自承己過的。有明一代,也就隻有崇禎帝六下罪己詔,其他皇帝哪有在臣子麵前自己影不是”的?
“請陛下慎言!”瞿式耜連忙躬身奏道。
“請陛下慎言!”黃宗羲、顧炎武、陳際泰、孫國楠皆躬身附和。
他們怕皇上承認有錯,會影響其威望。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朕也食人間煙火!朕夙夜自省,覺得求治之心太切,土地新政未經調查研究就匆匆出台,以至於出現錯漏之處。比如,朕取消士子土地免稅惠政,本意是倒『逼』士紳將投獻土地還給佃戶,但卻是輕忽了無良士紳的黑心肚腸,不但沒有減少佃戶負擔,反而增加了他們的負擔。陳老栓之死,就是如此。再者,未能預見施政之難。一年多來,朕一直在謀劃與清廷打仗,滿朝文武重心也是忙於此事。朕出台新政之際,總以為推行起來不難,隻要各級官吏與朕同心,還有多大難處?廣寧之事給朕提了個醒,官吏明麵上與朕同心,但私底下卻是與無良士紳勾結在一起,究其原因,還是對人『性』認識不夠,太看了錢財對於官吏的吸引力,也看了既得利益集團對於官吏的影響力。”